固。
所有的目光,惊愕、审视、冷漠、甚至. ..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姜太玄,那位定海神针,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浑浊的眼眸扫过我,带着一种悲天悯人般的疲惫和无奈。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地响彻整个大厅:
“承岳,你看到了...不错,老夫知道。”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痛苦的往事,“当年冰棱堡一战,老夫本源重创,寿元大损,本该魂归天地。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北极前线这老一辈的情况,琉璃光城不能没有我,姜家不能没有我,为了活下去,为了继续守护这片土地,老夫...不得不行此权宜之计。”
我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长老,那些平日里或威严,或慈祥的面孔,此刻竟无一人露出惊诧或愤怒,只有一片令人心寒的沉默和默认!
“这些人.”姜太玄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悲悯,“大多是无恶不作之徒,或是联邦叛徒,死有余辜!用他们的气血生机,为老夫这残躯续命,为琉璃光城续存一份力量,是他们的赎罪!也是...他们的荣幸!”荣幸?!赎罪?!!
看着那些长老们深以为然,甚至带着一丝“理解”的表情,看着老祖那张悲天悯人下隐藏的理所当然.信仰,那座支撑了我一生的英雄丰碑,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碎得彻彻底底!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和恶心冲上头顶!
什么定海神针?!什么英雄传奇?!
这根本就是一个披着人皮,以同胞血肉为食的妖魔!
一个将琉璃光城化作他私人血库的饕餮!
“放你娘的狗屁!!!”
积压的愤怒,信仰崩塌的痛苦,对眼前这群人麻木不仁的憎恶,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指着姜太玄,指着那些沉默的长老,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
“需要靠着蚕食同类才能活下去的东西,也配称之为人?!也配叫英雄?!你们这群吸血的蛆虫!姜家的根,从你们这里,早就烂透了!臭了!!!”
咆哮声在死寂的大厅里回荡,如同惊雷。
“拿下这个叛徒!!”
姜宏远惊怒交加的吼声响起。
从那一刻起,我成了家族的叛徒,联邦的通缉犯,琉璃光城的耻辱。
但我不后悔。
我的信念从未改变。
我毕生追求的,是守护,是光明。
当发现我所追随的光明本身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时,摧毁它,才是真正的忠诚。
成为“叛徒”后,我隐入阴影,调查得更加深入。
真相,远比那两层地狱更加触目惊心。
那些“血源”,大部分根本不是什么死囚叛徒。
他们只是..武者。
是曾在城墙上浴血奋战的佣兵,是默默无闻的武馆教习,是背景不深,天赋尚可的普通宗师。他们唯一的“罪”。
可能就是拥有可以被“饕餮之胃”转化的气血生机。
而家族内部,知道这一切,甚至参与其中的,远不止高层。
内务部,城防军,甚至某些依附家族的小势力.
一张沉默的罪恶之网,早已笼罩了这座城。
家族,真的从根底里,腐烂了。
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我淹没。
我只是一个武道宗师,如何对抗盘踞百年的庞然大物?
如何对抗那个腐朽却依旧拥有武圣之力的怪物?
直到...方青禹的出现。
那个黑松坳斩杀命鬼,冰川遗迹直面神明的年轻人。
他的话,像一道微弱却刺破黑暗的光,重新点燃了我心中那几乎熄灭的希望之火。
“拯救你们姜家. ..并不是我们这些外人的责任。”
“更大的责任,更重的担子. ..”
“其实...一直扛在你的肩上。”
是的,清理门户,涤荡污秽,让姜家重新找回那份守护的荣光.
这份责任,从来就该由我们自己扛起。
所以,此刻,我站在了这里。
站在了城主府的大门前,站在了姜家这架庞大而腐朽的战争机器面前。
身后,是几十位和我一样,看清了真相,无法再沉默,愿意以死明志的袍泽。
他们曾是戍卫军的悍卒,是内务部的精锐,是家族中默默无闻的武者。
他们顶着“叛徒同党”的污名,站在了家族的对立面,只为心中那点尚未泯灭的良知和对真正守护的坚持。
纷飞的照片如同无声的控诉,飘落在冰冷的地面,也砸在每一个试图冲出城主府的人心头。那些地狱的景象,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姜宏远的威胁咆哮,在照片飘落的死寂中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看着姜宏远那张因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而扭曲的脸,看着那些昔日同僚眼中翻涌的惊疑,恐惧和动摇.
我缓缓抬起手中那柄沾染过无数命鬼之血,此刻却指向同族的古朴长刀。
刀锋在流淌的极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斜指地面。
向姜家所有腐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