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酒酿让人微醺。
然后微醺就是——会让原本话就多的人话变得更多了。
老奶洋芋就是加了辣椒炒得绵绵的土豆泥,两份红烧肉盖饭被一一端上桌子。
何禾的手扶着自己的双膝上,她坐得板板正正,仰头望着不远处树上随风晃动的紫薇花。
这里也有紫薇花——
阿布送了她姜荷花。
她想到这里,阿布看到何禾突然对着天空嘿嘿傻笑。
“泡椒牛肉嘞~”
老板一手端着菜另外一只手随着步子甩来甩去地走过来了。他把菜放在桌子上,慢悠悠回到屋檐下抓了个小板凳坐着抽烟。
四方桌边,刚刚何禾挪到阿布身边后就再也没挪回去。
她的小马扎在地上扎了根似的,阿布刚刚把凳子往旁边挪,她也跟着挪。
她就非得紧紧挨着阿布和他一起在桌子的一边坐着。
阿布不挪了,他把盘子一个个堆到他和何禾的面前。
饭和菜全都香喷喷的,却没人动筷。
阿布的脑袋凑到何禾的侧脸边,他的眼睛在何禾红扑扑的脸颊边掠过然后与她一起望着同一个方向。
不知道何禾在看什么,阿布收回了视线,他笑了笑,把自己的酒酿碗挪去了别处。
阿布坐直身子,他拿过筷子筒中的筷子夹了一大坨老奶洋芋放在何禾的盘子里。
他已经吃了一大勺米饭了,何禾还没动筷。
“禾禾,吃饭噶。”阿布伸手在何禾眼前晃晃。
闯入视线的手掌,何禾这才慢慢转过头来,她又开始盯着阿布。
阿布坐着小马扎,他个子高,腿也长,他老老实实地坐着,像蹲坐着的——嗯,大狗狗。
像德牧。
会挺着胸膛守卫着四方,很大只,但很乖!
酒壮怂人胆,酒酿不是酒。就当它是酒。
何禾忍不住伸手摸了阿布‘毛茸茸’的脑袋。
第一下,阿布没反应过来,第二下,他紧紧抓住了何禾的手腕。
阿布攥住何禾,让她的手离开了他的头顶。
何禾的手腕在阿布的手里,她的笑尴尬地僵在脸上。
他不乐意了吗?
她茫然地看着阿布,阿布的手劲说不出是大还是什么,总之他攥得很紧。
她突然从轻飘飘的棉花上瞬间在坚硬的地面站稳,何禾感到,阿布好像变了眼神。
握住手腕是想要更近一步却只能暂时停在这里的试探与点到为止。
是她不敢牵阿布的手时,是阿布只能这样带着她奔跑时。
而阿布好像不是想要靠近她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阿布没说话,他此时对于她而言,像那天他们在傣王花园中,他挡在她面前时面对那个男人的感觉。
是兽类那样充斥着防御性,伏低着前肢在一条线的边缘徘徊。
但是它稍显温和一些,嘴唇包着獠牙。
它似乎只是在警告她不要再往前一步,只是在驱逐她赶快离开它的领地。
“这里。”阿布松开何禾,“不能摸。”
何禾眨着眼睛:“干嘛?摸了你的天菩萨?”
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她也忘了自己在哪里看到的这句来着——
何禾的脑袋飞速地转了一会儿。
哦,好像是——过年时二哥摸了小表弟脑袋,小表弟捂着脑袋的嚷嚷。
谁知道他是哪里学来的话——
何禾笑了,阿布却没跟着她笑。
他毫无反应,他看着她,眼睛满是错愕。
“开玩笑开玩笑的。给你乱了发型是不是?”何禾还在笑,她反抓住阿布的手让他自己的手指理过头发,“没乱,帅得很帅得很!”
阿布一直没说话,何禾抿着嘴无所适从,她看着阿布的手掌,就拿着它盖在了自己脑袋上。
“礼尚往来。”何禾用阿布的手捋着她的头顶,“还给你一个头顶摸摸。”
阿布把手收回来了。
何禾有些后悔,以后她可不敢摸阿布的头顶了。
然后她的小马扎挪去了桌子的另外一边,憋着一股劲儿回到酒店才松了一口气。
房间内拉紧了窗帘,路远山在黑暗中睡得迷迷糊糊,她爬起来给何禾开了门又摸着黑晃悠悠地往床上爬。
“男生都不喜欢被别人摸头吧,发型在,江山在。”白馥蕊在群里说,“我前男友,摸他脑袋一次得对着镜子看半天。”
【好吧】何禾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回。
她想了想,在回来的路上阿布倒也没再说别的。
哦,因为他一句话都没说。
要不是走路时遇到了横冲直撞的电动车后,她被阿布推去他的左手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