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安静得有点吓人,黄家奕瞌睡虫都被吓跑了,抬起头茫然四顾,下一秒,他就看见谢闻拿起祝曲祺的碗,握住长柄汤勺,盛出来一碗鸡汤。
里头有两块肉、几颗红枣、几根黄色的虫草花。
谢闻偏头,声音有些低地问正在卷第三个饼的祝曲祺:“鸡腿要不要?”
祝曲祺摇了摇头,说不想吃。
谢闻于是把碗放下,轻轻推到她面前,还贴心地把一个白瓷小勺放进去,勺子的把手朝着她右手的方向,方便她拿。
黄郴:….……”
黄郴:“?”
黄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快淌到下巴的汗,忍无可忍地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咳嗽终于唤回了祝曲祺丢失的理智,她浑身一僵,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咕噜”咽下最后一口面皮卷烤鸭加龙虾肉,噎得她想捶胸囗。
手都抬起来了,又硬生生放下去了。
祝曲祺缓慢地、战战兢兢地瞥了黄郴一眼,后者倒是没说什么,主要是谢闻在这里,不好当着他的面说,只是递给祝曲祺一记警示的眼神,提醒她擦亮眼睛看清楚,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是甲方爸爸不是饭店服务员,就算吃上头了也不能忘记!!
祝曲祺抿着嘴巴表示:我错了,我知道了,我绝不再犯。
黄郴缓和了脸色:还好谢总没说什么。
接收到黄总最后那个眼神,祝曲祺如蒙大赦,赶紧低下头,喝一口鸡汤压压惊,暗叹一声,谈地下恋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个人熟悉了以后,稍不注意就会暴露私底下的一些习惯。
黄家奕看他俩装不熟,轻不可闻地“呵”了一声,心里堵得跟塞了钢筋水泥似的,拎过桌上那瓶没人动过的红酒,拔掉塞子往杯子里倒。
刚倒了半杯就被亲爹狠狠剜了一眼。
有外人在,黄郴也不想斥责得太过,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音说:“还喝,自己那俩眼睛肿成什么样没照镜子看看么?”
黄家奕:……
这都倒了半杯了,他是喝还是不喝?
犹犹豫豫,最后放弃了,他没那个胆子挑战亲爹的威严。
饭后,天空飘起了小雨,桌上的残羹冷炙被撤走,上了一壶碧螺春清清口。
谢闻倒了一杯搁在祝曲祺面前,她眼皮子颤了颤,第一时间抬眼去看黄郴的反应,跟他表态:您可看清楚了,是甲方爸爸自己动的手,不是我要求的。
黄郴:….……”
要他说,谢总未免随和过头了。
一壶茶喝得差不多就该散了。
一行人往出走,黄郴看了看腕表,时间还不算晚,便想着给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创造机会:“家奕,你看你要不要和小祝去看个电影什么的?男孩子要积极一些。”
事在人为。
虽然过年聚餐的时候祝曲褀明确表示对黄家奕没有男女之间的意思,但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哪能因为一时的拒绝就放弃。
黄郴忆起往昔,他老婆也是他辛辛苦苦追了小半年才追到手的,当初喜欢他老婆的优秀小伙子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最后还不是被他俘获了芳心,娶回了家。
这方面他可太有发言权了。
以前的黄家奕对来自父母的助攻表现得可积极了,现在的他一句话也不搭腔。
黄郴皱皱眉毛“嘿”了声,扭头看着吊儿郎当的人,很想伸手去扯他的耳朵:“你聋了吗?”黄家奕:“没有。”
除此之外,没别的话。
他心高气傲,不肯承认自己输了,因而没跟父母说祝曲祺已经有男朋友了,且她的男朋友是华砚的甲方老板谢闻。
祝曲祺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摆手:“不了,我还得回家遛狗,这都下雨了,回去晚了雨下大了就麻烦了。”
黄郴还想说点什么撮合他们两个,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温下降了好几度。
下雨了嘛,降温很正常,黄郴没管,继续说:“那让家奕开车送你回家,我去旁边的商场逛逛,给你阿姨挑几件衣服。”
话说完,后脊阵阵发凉,黄郴愣怔了下,偏了下头,正好对上面无波澜的谢闻。
上次有类似的感觉还是在网球场上,巧的是那天谢闻也在场。
谢闻语气很淡地横插一脚:“我和祝秘书顺路,我送她吧。”
黄郴瞅了眼自己儿子,见他斜眼瞥向一边,咬咬牙恨铁不成钢:“那就麻烦谢总了。”
谢闻稍稍展颜:“不麻烦。”
送自己的女朋友,算什么麻烦事。
“走吧,祝秘书。”谢闻拖腔带调地说。
祝曲祺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个修罗场里,造成眼下这个局面真不知道应该怪谁。怪她吗?她出于工作考量隐瞒关系无可厚非。怪黄总吗?人家什么都不知道。怪黄家奕?他似乎有点无辜,也没招谁惹谁。怪谢闻……
那就更不可能了。
谢闻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琢磨了一番,祝曲褀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怜爱和愧疚。
“上车。”谢闻站在车门边,嗓音沉沉提醒了句神游天外的人,一只手挡在车顶,看着她坐进去,车门关闭,这才绕去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