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大夫被带下去的第二天,苏弃才慢悠悠的醒过来,届时已是脸颊凹陷,眼下漆黑,唇色惨白,说是死人睁着眼睛也不为过。
她稍微动了一下,眼睛睁开只觉着有些刺眼,手边的被子也有些沉,苏弃转头看过去就见李辞趴在床边,坐着他的轮椅,手伸进被子里抓着她的手在睡着。
这衣服,好像是他去见闻公子穿的那件……
屋子里好像又暖和了不少,身下毛茸茸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僵,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摸索了一下。
是狐裘!她大吃一惊,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做成了毯子。
她不记得怎么了,印象里她在咳嗽着,然后吐了一口血,就没什么印象了。
这是到了晚上?
烛光摇曳着,确实是晚上不错。
他在轮椅上坐着,这会是多么不舒服?
苏弃想了好半天还是决定弄醒他,让他来榻上睡,还不等有所动作就觉着心口难受的紧,忍不住的咳嗽出来。
尽管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被李辞听到了,他飞快的起来,小着声音问:“王妃,是你醒了吗?”
“嗯。”她也小声的回应着,这会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憔悴的,凌乱的仿佛不再是那个身处云端白玉无瑕的翩翩公子,倒像是日日在外奔波忙碌的浪子。
她心疼的抚摸上他肉眼可见消瘦的脸颊:“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这不是你该有的样子。”
李辞笑着,伸手抓住她的手就不松开,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声音委屈的像是受了很多人欺负似的:“我好害怕,我差点以为你不会醒了。”
“这才睡了几个时辰,哪有你说的那么久。”苏弃扯着唇角,伸出手为他擦去眼泪:“别哭,我在呢。”
“五日了,我等了你五日。”他的泪水打湿了她的手心,温热的,一点一点浸透她的手掌。
苏弃愣住了,李辞抓着她的手就不松开了,涟若和榕沁走进来要给李辞送饭,看见两个人在那说着话,忍不住的要跳起来。
“王妃,终于醒了。”榕沁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吓死我们了,王爷日日夜夜守在您的床前,这几日消瘦了不少,连药都不愿意吃,您要是在不醒过来,我都害怕王爷撑不住。”涟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得赶紧告诉阿让一声去,这些天也给他急得不行,天天往回拿他在外面弄回来的药,不敢跟他说没给你吃,都放起来了。”
苏弃被逗笑,声音有气无力的:“辛苦你们了,榕沁,你帮王爷梳洗一下吧。”
李辞不愿意去,抓着苏弃的手就不松开,苏弃安慰了好一会儿,他才过去。
看着李辞被榕沁推出去的背影,她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像是一棵随时要倒的小葱,叶子已经发黄,逐步的向下干枯腐烂着。
眼皮有些沉,她伸手揉了揉眉心,突然意识到这双手已经干瘦的像是皮包骨头,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透过皮肉可以看见骨头的胳膊,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瘦了的。
而她昏了这么多日,没有按照婚俗在固定的日子回门也传遍了整个长安街。
城中都在热烈的讨论着其中原由,而在她昏迷的那个晚上,李辞就已经给苏府送去了书信,说是身体有疾不能回门了。
为了不驳苏尚书的面子,第二天还派人去给尚书府送了浩浩荡荡十几马车的礼物,上面盖着红布,在整个长安街上惹眼得很。
有人说是九王妃病重了,还有人说是九皇子病重了,众说纷纭,分不清真假。
皇宫那边也总是往山脚下的亭子里送信,说是安平安康想过来看一眼苏弃。
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大唐的皇子,从未有新婚不回门的,停了一次,又停了一次,是不吉利的。
安平和安康也是守在皇帝身边一直央求着要去安王府上,多次送去的书信也都被驳回了。
皇帝也是无奈,只能在闲暇之余多多的安慰一下两个女儿。
安王府一直大门紧闭,除了那日为苏府送去礼品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出来过。
“一早就说了,一个病痨鬼娶了另一个病痨鬼,比赛谁先死得快?′”李倾玩弄手里的扇子嗤笑着,表情上更多的是不屑。
“安王府现在进不去,那座山都进不去。”黑衣侍卫站在他的床头,周身上下只漏出了一双眼睛。
“要不然你们也进不去,走进了那座竹林也出不来。”他放下扇子盘腿坐好,笑着对黑衣侍卫说:“你说,两个病痨鬼谁能活得久?”
那人不知如何回答,李倾自觉没劲的倒在床上歪头看他:“我赌这次是他的王妃病了。”
“王爷何出此言,万一是……”黑衣侍卫欲言又止。
“李辞?不可能,你看他弱,实际上是真是假我们都不知道,但是他的王妃,可是肉眼可见的羸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