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没多久就浅浅睡着了。
“人手……”
“中心……”
细碎的谈话声将她从小憩中唤醒,揉了揉眼坐起来,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她只歇了一刻钟不到。
车载空调温度并不低,档口全部被拨向斜上方,吹出来的风很柔和,若有若无的凉气沉降在皮肤上,陆陆续续卷走多余的热量。
她手贴在车窗上,玻璃仍是温热的,将车里车外完全隔绝,热浪无法侵入,简洁的车厢成了舒适的移动小岛。这才是第几次坐这辆车?关昭想数一数,更想知道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从何而来。
“你们在聊什么?”关昭摸摸嘴角,又去车门上摸索。
赵浩成搭着椅背扭头:“这么快就醒了?嗐,我们还能聊什么,跟闫队商量商量后续处理呗。”
闫山从内后视镜里看见她一醒来就东张西望,又不时抿嘴,唇上干燥,便腾出一只手拍拍座椅,指后面:“水在底下。”
关昭低头去看,果然有半箱矿泉水塞着,抠了一瓶出来,一口气喝了大半。
解了口渴,才略微坐端正了点:“活着救出来的一共634条蛇,不会都要养在基地吧。”
“不会,”闫山回答,“健康状况没什么大问题的要抓紧放归,其余的慢慢来。”
就算如此,她还是低眉耷眼,攥着矿泉水瓶的手微微发抖,想想就累,工作量巨大。
“放心吧小关医生,闫队给你找好帮手了。”赵浩成发出了羡慕嫉妒恨的声音,“那头野猪在的时候,我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哦,是吗?”关昭把矿泉水瓶在双手间丢来丢去,“要不这样?这六百多条蛇你来管,反正有帮手。以后再有野猪了,我来喂,怎么样?”
赵浩成想了想她平时对闫山的态度,又看了看她丢着玩儿的塑料水瓶,觉得这东西砸在自己头上应该还是蛮痛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改口道:“你听我胡说呢,这么艰辛的工作,只有小关医生这样的白衣天使才能胜任。区区不才,喂喂野猪得其所哉。”
他口风变得快,关昭都佩服了:“打住打住。还是告诉我一下谁能来帮忙吧。”仔细想想,除了闫山和赵浩成,救援队的人她就见过那天一起抬海豚来的志愿者,而且仅有一面。
赵浩成立马掏手机:“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来来,小关医生,我拉你进救援队的群。”
关昭也看手机,屏幕上显示“‘赵浩成’邀请您加入群聊‘赴生野生动物救援队(93)’”,人数比她预计的多。
她按照公告把自己的群名片改成了“常驻-关昭”。除了群主闫山,赵浩成和她之外,就只有两个人前缀上标注着“常驻”。其余的不是“临时”就是“志愿”,这倒是跟她想的差不多,为爱发电的辛苦活,有条件长期坚持的人极少。
“喏,另外两个常驻队员明天就到。”赵浩成说。
关昭去看他们的名字,一个叫“虞佳期”,另一个叫“马其乐”,看着像是一女一男,心里默念两遍记住了。
基地一间大平房被用来暂养这加起来足有一吨重的几车蛇。
关昭起身的时候从后颈到尾椎一节挨着一节咔咔响,闫山和赵浩成都能听见。
“小关医生,你……是变形金刚?”关昭看赵浩成脸上浮起震惊,正等着听,没想到他说了句屁话。
闫山抬手就给他来了一下:“闲的?赶紧干活。”
赵浩成撇嘴,声音细若蚊蝇:“护短也太厉害……”又见关昭也瞪他,干脆一溜烟跑了。
车上的蛇由关昭帮着,分了三个区:能短时间内放归的,需要修养的,和需要尽快救治的。
然而由于之前的生存环境太糟糕,六百多条蛇里,一半都有中重程度的健康问题。
“这些蛇需要的食物,药品,垫料都是大问题。”关昭头疼。好在是夏天,温度高,蛇们的活跃度也高点。
晚些时候,赵浩成叫着关昭的名字一路手舞足蹈:“小关医生!关昭!好消息好消息!”
他跑来了才一拍脑袋:“不对啊,我直接发给你不就得了。”
关昭手机收到了条视频分享链接,在小破站上。
她很少接触这些,主要是工作太忙,没什么时间看。
视频标题是《真正的养蛊现场》,剪辑的有几分古早恐怖片的味道,开头就是房间地板蠕动的蛇群、众人的作呕之态、停尸柜般的货架,几重画面交错闪烁,化为碎片融入黑暗的背景之中。
“这里面不少人出镜,能放出来吗?”关昭最关心合不合法,毕竟是别人家里,又有不少警员在场。
赵浩成拍胸脯保证:“放心,我正儿八经得了同意才拍的。”
关昭不太想回忆上述画面,直接拉到评论区。
爬友228583:这不抓?
来根华子:不是,真的假的啊,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