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
金缺迎面对上一张散发着恶臭的血嘴,瞬间呼吸一滞。
他急忙扔出一串铜钱,数十枚铜钱飞速成箭,成一字型连续打进血嘴内,在血嘴咬上的前一刻,成功将金线打回了黑海之中。
林安在旁边看清了金线的完整模样,不由眯了眯双眼。
“你看,不管是人身还是原型,肉质肥美的永远都是猎物。”
她淡淡说道,像是在内涵某只有着大肚腩的豹子,可语气又缺了调侃的味道,平静得反而有些怪怪的滋味。
随后,林安甩手在金缺身前立起一道灰黑色的灵墙,自己则什么防护都不做,几步踏进了涌上来的海浪中。
暗藏了数不胜数金线的黑水流经她的鞋面,再缠绵着细沙温润褪去。
似乎是觉察到被发现了,黑海中的金线行径慢慢变得大胆起来,它们不再随着波涛隐藏踪迹,而是堂而皇之地在整片海岸游走。
金缺大喘了好几口气,才平息因惊吓而猛跳的心脏。
夜明珠的光亮和环境的压抑形成了两个极端,他转头望向林安的背影,总觉得适才那一段话从林安嘴里说出来,五味杂陈。
他身为玄武境少主,却很少呆在玄武境里享乐,金缺喜好热闹有趣的街道,因此混迹于市井的他时常能听到凡人和修士对安枉逸的看法。
主流的观点万年不变,人人都厌恶安枉逸,厌恶她的毒,但在主流想法的下面,实则隐藏了无数肮脏的恶心妄念。
四境以强者为尊,凡人不谈,大多的修士都幻想过自己也能有朝一日拥有安枉逸的天赋和财力,好风光无限。
——诶,你说那毒仙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听说又是一个掌门在她手上丧命,是不是她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籍啊?
——谁知道呢,就算有,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能培养出毒仙那种天杀的毒人吗?
——说的也是,不过能耐人家是真有,就是心太黑了,要是换了是我,我铁定把那能耐用在正道上,什么小人见了我都得低头求饶!
——嘁,你就想想吧!我还想呢!我那师父平日从不提点我,还怪我偷懒怠惰,罚我扫了整整一月的山门,等我有毒仙那能耐,我第一个就让那老东西把四境扫一遍!
……
这样的对话,在四境的每一条街坊上都有大同小异的版本。
安枉逸在四境的眼中,比起敌人的身份,一向都是一块涂有致命剧毒却绝无仅有的肥美鲜肉。
否则为什么毒门的草药和珍宝被四境宗门瓜分而尽,而不是跟随安枉逸一同在大火中灰飞烟灭呢?
金缺一贯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天生缺心眼的,但这会儿,他瞧着林安矮矮小小的,浑身弥散着不属于九岁身体的孤寂,站在波涛汹涌的大海前,他居然感到心中一股酸涩。
奈何林安留下的灰黑色灵气不止用于保护他,也阻拦了他,无论他从哪个方向靠近林安,哪怕是就贴着林安站立,都无法伸手碰到近在咫尺的小人。
“喂!安仙子,就杀了几个没什么用的外门,你大仇还没报呢,可别想不开啊!”
除了在青龙境边沿杀的三个是内门弟子,入秘境后,林安只对外门弟子动了手。
倒不是没机会,而是境况如此。
外门弟子资质差,借着一些变故,极好下手,也不会有人特别在意,但内门弟子基本金丹起步,顶多有几个筑基大圆满,加上内门弟子身上资源不差,以林安目前的处境,直情径行反而会害了她。
一则杀死一个内门弟子需要一定实力,林安虽强大,可却没有合适的背锅侠;二则内门弟子出事,宗门必定细查,她才刚下山不久,容易被怀疑。
故而,目前她只能对外门弟子下手,内门的修士、那些从小到大都是天骄的亲传以及宗门长老甚至是掌门,杀起来都需要从长计议。
“嗯,我知道。”
林安面无波澜,她专心致志地盯凝着从她上前后就不敢靠近的条条金线,又往前走了两步。
“金缺,你猜为什么在黑暗树林的时候,就你、我,还有那个中毒的修士没有被枯树吃掉?”
金缺没想到林安会突然问他关于树林的事情,顿了一下。
他飞快想了想,半是不确定地回道:“因为安仙子你和秘境同源,并且我还驮着你,也算保护了我?”
“那那个中毒的修士呢?”林安追问。
金缺皱眉,不知道了,不过林安不是要难为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很快给出了答案。
“如果没猜错,我们两个现在在的地方,是依靠吃人来维持的,或者说是吸取修士的灵力来维持秘境。”
林安放出一缕气息,令气息凝结成一柄巨大的鱼叉,精准地扎起了一条海里的金线。
通体金黄的大鱼暴露在他们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