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九朝仰躺在地上,幸而垫了绒毯,否则他的后脑勺得磕出个大包来。
乐正黎还坚持不懈地抓着他的头发,头皮泛出阵阵痛意,气的乌九朝怒骂:“松手啊!”
他简直要崩溃了。
环着她的腰便要单手撑地坐起来,结果乐正黎根本不配合,还倔强地要用发带把头发给缠好……
如此一来,两人环抱着彼此的姿势更为亲密。
衣袂缠叠绞做一堆,霎时间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裙摆被碾在了身下。
乌九朝抿唇,手上动作又改为去推她,“你先起来,行不行?压着我伤口了,好疼。”
乐正黎闻言,只得无奈地松开了手指。
发丝再次散成一团,她手忙脚乱地想站起身,但因着生病,全身乏力到手脚不听使唤。
踩到身上的氅袍,她再次摔倒。
乌九朝又遭受重击,躺在地上半天没反应,伸手捂着胸口,小口小口地吸着气。
恍如西子捧心般,惹人爱怜。
乐正黎见状,本来想道歉的,结果噗嗤一声笑得忍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让我看看你的伤。”她翻身起来,半跪在乌九朝的身侧,就要去解他身上衣袍的系带。
乌九朝一时没拦住,让她将外袍给扯开了,伤口已然裂开。
本就是才有点愈合的迹象,这么一折腾,鲜血也跟着冒了出来。
暗红色血迹晕开在白色内衫上,乐正黎立刻收敛了笑意,认真地同他致歉,“对不起啊,都怪我身上乏力,坐个椅子都没控制好自己。”
她去拿了伤药过来,又亲手给他上了药包扎好,期间乌九朝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等她放完白纱和药瓶回来后,他才压抑着嗓音道:“你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仰视着她,眸子里聚拢着暗金色的浮光,便似那缓缓涌近的潮水,裹在淡金色的瞳仁上,折射出绚烂的痕迹。
他的质问很平静,更像是风暴刮起的前夕,那虚假的温和。
乌九朝本就不是安分沉静隐忍不发的性子,他心中疑窦丛生,会问出这个问题也在乐正黎的预料之中。
她敛下眼睑,盖住眸中神色,半跪下来,膝盖隔着衣袍触碰在他的腰侧。
静默几息后,她轻声道:“为了你能保护我,为了你的心。”
乌九朝听罢,瞳孔一缩,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你……要我的心?”
他似有些难以置信,更多是即将涌现出的狠戾和狂躁。
然而乐正黎的下一句话,便让他立刻偃旗息鼓。
“对,我想要你的爱人之心。”她垂眸盯着他,声音莫名轻柔,“你爱上过什么人或东西吗?”
乌九朝喉结滚动着吞咽了几下,眼睑阖上又完全打开,眼底浮光褪去,那对瑰丽的金色瞳仁彻底显露出来。
他慌乱了片刻,又仿佛松了口气,随而将视线移开,不再跟乐正黎对视。
“没有。”他坐了起来,神色冷峻,嗓音寡淡。
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乌九朝又缩回了床榻上,连晚膳都用得心不在焉。
饭后,乐正黎回了偏殿。
盯着未被动过的窗扉,她问元窈:“下午没有去寻人来给我修窗户吗?”
元窈听到问话,脸色瞬间变得愁闷,大吐苦水道:“奴去内务局找人之际,那里面空了一大半的师傅,说是国师殿要修缮,连陛下的常阳殿都需要人手,根本没时间管其它杂物了。”
“常阳殿又出什么事情了?”乐正黎微惊,国师殿那边她是清楚的,那赵烛衾那边又怎么了?
“听宫人说是月德大人突然不受控制地变回了原身巨蟒,险些把常阳殿给压垮……”
乐正黎闻言,心中哂笑。
不用深思,便能猜到月德可能是因为国师殿一事而受到了反噬。
乐正黎还没说什么,元窈就瘪着嘴一脸委屈的愧疚之色,“都怪奴没用,请不来人,您今晚又要受冻了。”
她竟还抬手抹了抹眼泪,很是自责的模样,弄得乐正黎都不敢打趣她了,只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怎么会不怪你呢?没事的,再将就几天,等他们忙完了过来修也是一样的。”
人力有限,肯定是紧着常阳殿和国师殿,她们这些质女,吹几日冷风又算不得什么大事。
元窈抽噎着去给乐正黎端来汤药,隔着碗壁试过温度后才递给她,“殿下,要不您回内殿睡吧……奴给软榻多铺几层,这样也不会硌人了。”
乐正黎一口气把汤药喝完,皱着眉否定,她下午才和乌九朝闹了矛盾,现在去似乎不是好时机。
元窈接过碗,低声嘟囔着:“殿下真是对兽族太好了,好到连自己都不顾及……”
她声音很小,单纯是为了发泄自己心底的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