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他学会了藏住不合时宜的锋芒,能屈能伸、圆滑处世。因为有些道理你与别人讲,可对方却是无理之人。是以,对付蓝建仁、乔牧贵、王麻子那样的地痞无赖,有时候就是要让他们吃点苦头。一通拳脚到位,不怕他们不老实交代。
蓝建仁鬼哭狼嚎:“没人指使我,是我看你不顺眼,我为了泄愤,想让你身败名裂才那样做!”
“你放狗屁!"姜芾已替那些中了蒙汗药的工匠解了药性,全然忙完才从工棚出来歇口气,见这人嘴硬不肯说,“为了泄愤就杀人放火?”做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她都恨不得捅他两刀。凌晏池自是不信,吩咐:“再打。”
“你、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凌晏池不理会,让他们动手的千万别客气。终于,蓝建仁招了,“是郑县令郑大人,是他让我这么做的!”凌晏池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让人把蓝建仁押下山,好跟郑谷当堂对峙。他亲自顺路护送了姜芾师徒三人回去。
折腾大半夜,到了山下已是天际泛白,能视青山间的薄雾。到了家,姜芾谢过他相送,即使这一夜众人疲乏至极,可她看出他接下来怕是要公务缠身,便不留他用杯茶了。
她合上篱笆门,将要进院了。
“昨夜多亏你了。”
人临走时,凌晏池还想多跟她说几句话,及时喊她。姜芾转身,淡淡答:“那种情况下,我一定会那样做的,昨夜,大家都辛苦了。”
凌晏池能察觉到她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又擅自认为她那日对他说的一切,譬如不想做朋友、不想见到他,这样的话都不算数了。他还是能见她,还是能和她说话,她还默许他光明正大喊她的小名。他沉寂的心房被填活了大半。
与她这样也挺好的,毕竞来日方长。
蓝建仁一招,郑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去找余霆,余霆甩清干系,闭门不见,拿他远在老家的妻小作威胁。他深知余霆背后是宁王,他又岂敢不自量力去攀咬皇子,落得个满门无妄之灾。
凌晏池找到他时,他心如死灰跌落在地,这个县令做到头了。“碧湾峡山匪的藏匿之所,你可知道,你若说出来,兴许能免你死罪。”郑谷当然不知,他如今看清了,他就是个替余霆办事的小喽啰。余霆不会跟他说上面的事,而那些杀人放火的脏活累活都交由他来干。玉泉庙关乎国运,突然走水一事传出,江州府递上折子,县令郑谷因与县尉凌晏池的私怨,指使亲属放火焚庙,意图栽赃嫁祸。蓝建仁下狱,郑谷被革职治罪,县丞苏涟接替县令之职,凌晏池因是被罪臣诬陷,此案无功无过。
可他深知,那夜若非姜芾抓住那蓝建仁,再从他的口中扯出郑谷,那么如今朝廷治的可就是他的罪了。
皇帝信封道人,其余政事一概不管,关乎国祚之物可是格外重视,因此派了两名御史巡视江州。
凌晏池趁此时机上疏,称江州浔阳县碧湾峡窝藏冠匪,请求朝廷派兵剿匪,护百姓安宁。
折子递上去,犹如石沉大海,他等得心急如焚。一日清晨,苏涟叩开了他的门。
苏涟如今升为县令,比从前忙了起来,百姓眼中,他虽庸碌,可比那耀武扬威、只会欺压百姓的前任县令郑谷好多了。百姓有案子皆来找他,他得了百姓的拥趸与赞赏,公事办的也格外卖力。可唯有一件事,他夜里睡也睡不着。
他当着凌晏池的面打开那箱银子,额角都沁出了汗:“凌大人,我就想好好为百姓做点实事,我不敢收啊,可我怕死,我又不得不收,我没法子了,只能来找你了。”
为何本本分分做官就这么难呢?
从前他头上有两个说一不二的上官压着,他像只缩在壳中的乌龟,什么也不敢做。
如今百姓都喊他一声父母官,他想大展拳脚了,可又稀里糊涂上了贼船。郑谷的下场殷鉴不远,他还想多活两年,陪孩子长大。凌晏池看清了此人的心,就凭他不得已收了余霆的钱,那夜又冒着风险来向他通报,他便觉得此人秉性纯良。
他当不了宁王的爪牙,踏不上那条船。
可谁人都是身不由己。
“苏县令有此份心,我知晓了。“凌晏池斟了两杯茶,“旁人眼中的江州贫瘠、不起眼,大多数人被贬官都不愿来,可与我而言,它曾助我走上青云路,是我的第二个故乡,如今我有难,亦是故乡收留我。我不能放任它不管,我要这里人人安居乐业,处处青山绿水。”
苏涟听着听着,眼眶泛红:“大人之心亦是我之心,若是大人不弃,我愿与大人同路。”
他不愿入宁王一党,到死都是个口诛笔伐的下场。他这番话,无疑是在自荐,他想站队三皇子。他被逼上绝路,既然畏惧宁王,就必须选另一方。凌晏池令人将他带来的那箱东西藏匿,来日留作佐证。人走后,他望着漫天乌云,月亮若隐若现。他自己都不知,他的这条路,还要走多久。这次到长安,又需要多久。
夜里躺在床上,想到回长安,他这几日一直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与念念重归于好后,她是会待在江州的,那大不了他就两地多跑几趟,亦或是,等一切安定,他请旨外放江州,买下一间小院子,他们二人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