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年节,清焰都没有跟着刘氏出门走亲访友,甚至连前来方府拜年的达官贵人点名要见,都被刘氏帮她给拒了。
清焰乐得清闲。她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还这少点在众人面前晃的好。
过了正月初六,方淮又开始早出晚归,而皇帝好似忘了清焰一般,没再提过捉她献祭一事。太子谢嘉也因文仲康那一闹解禁无望,以致于苏贵妃急得都病倒了。
这些事都好似与清焰无关,却又与她息息相关。
正月初八,忍冬出阁的日子定下了,是三月十九。那是个好日子,万事皆宜。刘氏派人去银溪庄给何氏父子带话,让他们到方府商量纳采亲迎等事宜。
待一切商议妥当,已过正月初十。
清焰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一块,如今只等着宋怀昔从庐州回来赴上元节之约了。
正月十三,宋家派了仆役来,说是宋怀昔刚下马车便让来问清焰可还记得两日后的相会。得了清焰肯定的回答后,那人又放下几样特产道:“我们大人刚归家,诸事繁杂,抽不开身前来拜见,特命小的带些家乡的小点让诸位尝个鲜。”
刘氏承了他的好意,又特意命管事将人送了出去,才对清焰道:“怀昔对你很是上心,如此我便放心了。”
语气是欢喜的。
清焰低头一笑,掩去眼底的落寞。
忍冬很高兴,一回揽月斋便开始张罗上元节那日出门要需要的物什。
她翻出一件簇新的鹤顶红色牡丹纹直领大襟对清焰道:“后天晚上就穿这件罢,宋大人见了,定然欢喜。”
清焰抓起《黄帝内经》往贵妃榻上一坐,一边翻开一边道:“换件低调些的罢!”
忍冬只好又去寻了件卵色绣海棠纹的直裾袍来,这是清焰平日里穿得最多的颜色,见她没有异议,便拿去熨烫平整。
刘氏又命人送来一件朱殷色兔毛斗篷来,说是让她上元夜穿着出去的。忍冬见一来一回,清焰最终还是要穿着她挑选的颜色出去,忍不住直笑。
清焰对此表示无奈。
上元节这日,清焰用过晚膳便乘坐马车去淮江旁的锦川街。
“姑娘放心,宋大人定早早地等在那了。”一路上,忍冬见清焰一直默默无言,以为她是紧张,便安慰道。
清焰朝她笑笑,挑开窗帘的一角向窗外望去。
玉盘已挂在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上,照耀着整个空前热闹的上京城。马车离锦川街越近人就越多,最后实在走不进去了,车夫只好将马车停在了淮江的南岸。
清焰戴上帷帽,在两个护卫还有忍冬与慕春的簇拥下来到与宋怀昔约定好的玉钩桥。
清焰站在桥上,隔着垂网望着桥对岸灯火通明的锦川街市,行人穿梭往来,从她身旁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却始终不见宋怀昔。
当玉盘高高悬挂在缀了星点的苍穹中央,忍冬急了,“这宋大人怎么回事,约好的酉末,现在都一个时辰了,人还未到。”
清焰听她发着牢骚,目光遥遥。
对面鼓乐齐鸣,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的和乐景像。
“走吧,咱们几个去看看!可不能白出来一趟。”清焰道。
忍冬都快急哭了:“姑娘,你不等宋大人了吗?”
“他不会来了。”清焰道,声音不悲不喜。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忍冬心头炸开,化为不甘与愤懑的烟火,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辩不清来时的方向。
“我去找他!”忍冬拔腿就走。
“回来!”清焰在她身后喝道。
忍冬不情不愿住了脚,气鼓鼓地回头。
只听清焰道:“人各有志,随他吧!”
“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去前面凑凑热闹!”清焰故作轻松地笑道。
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清焰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失落,也许两者都有。
失望是因为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处于被动的位置,像陈列在金玉铺的首饰,待价而沽,等着别人的挑挑拣拣,然后装入锦匣中被带走。
母亲方楚曾说,每一个女孩儿都是一块隐匿于深山的美玉,被采玉人寻到之后,有的只能被磨成细小的碎玉镶嵌在各种钗环之中,成了可以替换的饰物,只有零星的几块能被制成了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被世人供于庙堂之上,流芳百世。
她还记得当时母亲这样问她的:“同样都是玉,前者稀松平常,泯然于世间,后者千金难买,你道为何?”
清焰那时还小,她睁着大眼睛,懵懂地摇了摇头。
“所有的玉石都始于烈焰,再经过千万年的锤炼才得以现世。那些经受不住考验又耐不住寂寞的,便只能做金钗银器的附属,可一旦经受住了,便能一鸣惊人。做人亦是如此,心志坚韧者不会在意他人的眼光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