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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屋(2 / 4)

的时候过去帮忙打个圆场。”

玲玲把眉头皱起来了,她好像忽然把刚才苗蓁蓁所说的“你早就死了"的话和这段话给关联了起来,于是面孔上浮现出怒意。和体型匀称的女人的千姿百态不同,肥胖的女人通常只有两个发展方向,要么就是面目慈祥仿若邻家阿姨,路上遇到了会热情地关照你;手里拎着水果的话还会塞一个到你手上;要么就是面目可憎满脑肥肠的油腻样,凶悍刻薄中透着斤斤计较。

而玲玲是比较特别的肥胖女人,她的体态神情永远是这两者的交叠状态,像一盏摇摇欲坠的天平,随时会向任意一边倾斜…此刻这座天平上代表“面目可憎”的那一端已经压低到极致,要是能够触及地面恐怕已经在地上砸出了裂痕。苗蓁蓁看着她的神态的变化,从胸腔深处涌现出狂喜之意!“啊哈哈哈……你听懂了啊,妈妈!“她大笑着说,“太好啦!我就知道你能听懂的!只要我再稍微努努力,多解释几句,你就能听懂!”一个死亡的灵魂是不会被任何评判挑起怒火的。苗蓁蓁试过太多次了,死人对生者和生者的世界兴致缺缺。

会被刺痛,本就是活着的证明!

说话间苗蓁蓁暗中关注着现场的一切和妈妈的反应,她的手还拿着茶杯,腿也还放松地交叠,但她微微放松的肩背却暗中绷紧了,之前坐得笔挺是为了让浴袍不至于滑落,此刻的笔挺却是为了应对妈妈的攻击一一被刺痛的怪物是最危险的,她深知这一点。

然而,再一次出乎她预料的,玲玲的神色又慢慢平静了下来。像这样一忍再忍的妈妈让苗蓁蓁措手不及,她愣在原地。“你的表现让我想起我第一次把你放在眼里的时候。"玲玲说。她放缓音调,若有所思,苍老的声线中始终残留的,童稚可爱的音色慢慢浮现出来。夏洛特·玲玲一直都有着和外表极不相符的声音,年幼时嗓音太残忍,年轻时太童真,年老后又太尖细。

“是我当年把劫掠我们的那一船海贼杀光的时候?还是我更小点和别人玩捉迷藏的时候?"苗蓁蓁兴致勃勃地猜测道,“总不可能是我刚出生没多久,开始长头发的时候吧?”

玲玲说:“是你六岁的时候。”

“……哦。"苗蓁蓁轻轻地说,“六岁啊。具体是什么事呢?我六岁好像没发生什么大事件。”

“嘛嘛嘛嘛~"玲玲大笑起来,好像苗蓁蓁说了什么很搞笑的话,“当然没有了!我说的是你第一次被我带到茶话会上的事!你那会儿正是最可爱的时候,我把你放在身上,你坐在那就不挪窝了,看到想吃的东西就拽着我的头发叫妈妈,说妈妈我要吃那个,妈妈你拿给我,妈妈我在这里好无聊我们去跟其他人玩好不好……

苗蓁蓁听着,微微歪着头,觉得妈妈口里的自己听上去确实非常可爱。“………后来你呆腻了,连问也不问我一声,就自己从我肩上跳下去,跑到兄弟姐妹之间要和他们玩耍。我看过去的时候你背对着我,但周围所有人都知道我在看你。你感觉到了,但是你完全没有停下来或者回头。你继续往前跑,"玲玲缓缓地说,“哪怕我叫你回来,你还是继续往前。”“听起来真是从小就不听话呢。"苗蓁蓁煞有介事地点头,“这个年纪有这种反应只能说是天生如此了。唉,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这种性格很伤脑筋,我实在太任性了。不过妈妈,你居然喜欢不听话的孩子吗?你不是一向最喜欢听话的?”“听话的孩子"玲玲平静地说,"听话的人很有用罢了。”苗蓁蓁直起身张望了一圈,看到不远处的一群哥哥姐姐。这是整场茶话会上她第一次关注玲玲以外的人,看过他们后,她收回视线,长舒一口气:“还好卡塔哥没在这。"没听到妈妈说这样的话。虽然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他恐怕是最先醒悟,最先看清这一点的。

不像佩罗斯哥把权谋、心计刻入了本能里面,卡塔哥从各方面看都是健全的正常人,他不会本能地意识到这其中的虚假和空洞,而是会有一个逐渐看清事实的过程。佩罗斯哥应该也提供了许多阴阳怪气、意有所指的话作为帮助。生活在这个不健全不正常的大家庭里,勉力维持一切,卡塔哥真是太辛苦了。

“他还不够看呢,撑不起万国这个担子!"玲玲吐出这句话,一如既往地言辞刻薄,“力量可从来不是维持身份地位的全部,你难道不是知道得最清楚吗?小帕芙?他还缺了不少的器量,而且太软弱了!卡塔库栗当然很有用……那对他自己可没好处!”

软弱。

又是这一套说辞。

一个人在看清一切后仍旧毅然决然地奔赴在命中注定的悲剧道路上,默默忍受着轻视、嘲笑和误解,甚至更进一步地将这一切都背负在背上,这难道不也很狂野么?

我们伟大航路太狂野了,我们伟大航路的狂野容得下任何一种选择。那才是狂野。

苗蓁蓁皱起眉头以表达自己的不悦:“我有时候觉得你心里其实很清楚修女是个坏人,收集你们这群小孩子是为了干坏事。你对亲生孩子的看法和她对你们的看法简直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区别,而她基本上是你对母亲和孩子的关系的唯一参考对象。”

玲玲看着她。

“帕芙,不要说孩子话。"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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