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绢帛
夜已深了。
顾廉今夜歇在书房,房门被老管家敲响。
朴管家年纪大了,胡子都已花白,并未多说其他,弓着背将一张信纸递给顾廉。
顾廉一瞬间从半梦半醒中彻底清醒过来,紧紧盯着手中的信。“谁送来的?”
“不知,老奴听到门口有声响,出去查看之时便见一只箭矢插在大门上。”【逸韵阁枯井密室藏赃。】
这几个字书写的中规中矩,看不出什么笔锋。指向性却很明显,他在朝中并无拉帮结派,同理也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仇家。而这送信之人却是笃定了他定会捅破此事,看来是很了解他在朝中处境之人。
如今能和藏赃扯上关系的,他只能想到裴晏礼田狩一案。可回想种种,他并未和他有过什么交情。
包括上次在田狩之时,他也没有在陛下面前替裴晏礼求过一次情。和庞春奕更是楚河汉界,向来立场不和。
沉默片刻,顾廉对朴管家交代:“去叫大小姐来书房一趟。”“是。”
朴管家离开后,顾廉披上一件厚外套,点了烛光,将信纸铺平在书案上。正失神,一阵轻盈的步伐传来。
还不等她敲门,顾廉便先喊道:“进。”
“父亲。”
“不必多礼,坐吧。”
顾砚棠自然而然坐在顾廉对面的位置,拿起他放在桌上的信件阅览起来。“送信者何人?”
“无名氏。”
顾砚棠一笑,不同于顾廉满脸忧色:“父亲,这是个好机会。”“信中并无说明,这笔赃款究竞所属何人?我们甚至不知道所帮何人。““今日夜色,父亲可先派人前去探查,若真如信中所言真的能找到这笔赃款,明日父亲上朝之时速向陛下禀告。”
顾砚棠笑言:“届时,无论它所属何人,可这功劳却实实在在落在了父亲头上。”
“可若是帮了庞春奕这老贼,为父岂不是为虎作怅?”顾廉知顾砚棠一向是求稳,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激进。“父亲难道就认为这写信之人一定是庞春奕吗?”顾廉摇头:“若是裴晏礼,他既然可以给我传信,为何不自己呈于陛下面前?”
“且先不论缘由,女儿却觉得这信一定不是庞春奕所写。”顾砚棠继续娓娓道来:“田狩时,裴氏二爷来得本就来得蹊跷,陛下变脸更是迅速,若是女儿猜的没错,真正最想寻到这赃物的应是那位。”“庞春奕在陛下面前帮腔目的就是将裴晏礼送进去,若是这赃款真是裴晏礼所藏,他恐怕连一刻都等不及便要上报,如何将这功劳拱手相让?”顾廉不语,听着女儿继续说道。
“父亲若是信女儿,不如明日试试看,我赌陛下定会在朝中提审裴晏礼,到时候父亲便知自己是帮了哪一方。”
顾廉却有些犹豫:“可若一旦在陛下面前提起,为父就必须将此事一管到底,这可就是公然与庞春奕为敌了。”
“父亲,有得就会有舍。"顾砚棠继续说道。“就算此次父亲作罢,庞春奕就会放过我们顾府了吗?”顾廉不语,却也知道女儿说的在理。
“你先回去吧,容为父再思量思量。”
顾砚棠知道父亲这么说便是已经有了考量,她再多说也无益,微微行礼准备离开。
“对了,你三妹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且多帮着夫人相看相看。”顾砚棠掩饰住眼眸中的情绪,平声应下。
带出了书房,她才将眼中的墨色同这夜色融合。她捏了捏手心的汗,回望一眼,她承认刚刚劝说父亲之时有过私心,可她并不悔。
顾语涵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那她呢?
父亲表面将她视作女诸葛,可实际也不过将她的婚姻当作筹码。庞春奕在府中一直等到后半夜,卞曾仍迟迟未归。“来人。”
那日在田狩场中的幕僚再次出现。
“你去狱中看看,卞曾在干什么,我还不信一个吕元玮还能以一敌百?”“不必了!”
庞春奕和幕僚同时被这道声音吸引过去。
庞春奕神色一变,对幕僚说道:“你先退下,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幕僚不敢抬头同那人对视,应下后慌忙离开。庞春奕摆出了笑意:“大人深夜到访,有失远迎。”黑袍下传出的声音很是沙哑,并无过多客套:“田狩那日你安排谁去做的?”
庞春奕不明所以,还是答:“廷尉沈明允,沈大人。”黑袍人没有迟疑:“你已经暴露,若想保住自己,便将他弃了。”庞春奕一头雾水:“不知大人何意?”
黑袍人明显有些不耐烦:“卞曾已死,今夜再思虑清楚,有无疏漏,若是处理不好,便也是弃子。”
听到卞曾已死,庞春奕额头冒出一阵冷汗,黑袍人转身离开,留他一人愣在原地。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昨夜的回信,柳芙蓉难得睡了个好觉。桃枝见小姐已醒,便将窗打开了些。
外面传来些嘻闹声,柳芙蓉下意识问:“什么时辰了?”“巳时了,今日将军离开之时吩咐下人们要开始准备夫人的生辰宴了,时间赶了些,帮忙的人就多了。”
外面喜气洋洋让柳芙蓉心中也舒坦了许多,裴晏礼那边也算顺利,还好,事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