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把天捅漏了的!
他急忙打电话,想问昨晚的事,但他发现那些人支支吾吾,跟他打马虎眼,就知道事情很大。
完了。他想。
海洲饭店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警察看到林在堂失去了行为能力,是被三个男人架进房间的。他没有任何意识,任人拖拽着他。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就是房间里那个。到门口后,三个男人先进去,出来后叮嘱了女人几句,女人走了进去。
至于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尚不知晓。吴裳陪同林在堂去医院做检查,路上林在堂一句话都没说。他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他首先明白了起因: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他,因为他们想拉他下水。林在堂接手星光灯饰以来,一直在忙于业务,他对商场上的很多脏手段不屑一顾,也不屑与某些人为伍。这令他看起来非常另类,非常令人不适。只要将林在堂拉下神坛,打碎他的傲慢和清高,他们才会舒服。同时林在堂也清楚,倘若他今天不报警,未来可能会受到一些威胁,最后可能会导致他身败名裂。但他报警了,可能也会身败名裂。吴裳的手伸过去,先是握住他一根手指。
他的手指冰凉凉的,她将他攥在手心。片刻后,覆在他手背上。但是林在堂移开了手。
他觉得自己肮脏。
林在堂对情感有着近乎洁癖的要求,不仅对别人,也对他自己。他不接受情感中的任何背叛,别人背叛他,他背叛别人,他都不接受,哪怕这种背叛可能是被动的。
吴裳强势地抓过他的手,说:“你别躲。别惹我生气。”林在堂看着车窗外说:“你因为什么生气?因为我跟别人睡了吗?”“我因为你现在盲目厌恶自己而生气。“吴裳说:“林在堂,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团结。还让人呢欺负了不成?”
团结。
林在堂咀嚼了一下这个词,他觉得自己这时过于敏感了,他不喜欢团结这个词。他喜欢信任,无条件的信任。
海洲医院里人来人往。
年末时候医院正在开展给老年人提供一些免费体检的项目,所以到处都是老年人。
林在堂好像不喜欢这么多人,下意识向吴裳靠了一下。吴裳意识到林在堂并非是无坚不摧的人,他也有弱点,也会脆弱。比如此刻。昨夜的经历对很多男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那甚至可以归结为一场艳遇。但林在堂不是他们,他高洁的心被他们弄脏了似的。“我是不是很矫情?"林在堂问。
“不。“吴裳说:“你没有随波逐流。”
这时他们在走廊里看到已经赶到的林显祖,林在堂快步走到爷爷面前,说:“爷爷…”
林显祖拍拍他肩膀:“先进去检查,其余的事情后面说。爷爷今天再给你上一课,这课叫:有仇必报。”
林在堂点点头,进去了。
整个检查过程都令他紧张,他从此知道了人生最可怕的时刻是没有自主意识的时刻,在外时刻保持清醒是多么重要。医生问他有没有冲洗过身体,他说没有。医生点点头,再抬头看他。“有问题吗?"林在堂问。
“等报告吧。”
“现在能告诉我吗?”
“不能,要严谨,等报告吧!”
林在堂走出去,看到吴裳看着他的眼睛。这时他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想要一个家了:外面如此凶险,他需要一个避世之所,需要一个关上门以后绝对安全的能容下他一切的地方。不然他将疲惫不堪。“你过来。"吴裳对他摆手:“我给你买了吃的,你吃一点。”“我不饿。”
“你给我吃。”
吴裳献宝似地打开食品袋,是阮香玉亲手做的嵌糕。林在堂喜欢吃香玉妈妈做的东西,软糯的年糕里面夹着丰富的馅,是恰到好处的鲜美。他一口咬下去就感觉自己好像好了一点。“你去面馆了?"他问。
“我姆妈找人送来的。"吴裳说:“我没跟她说我们为什么在医院,我只是说你不舒服来检查,她就以为你要空腹抽血,马上找人给你送吃的,说抽了血赶紧吃。”
这样温暖的爱。
林在堂差点流泪。他一边吃着一边觉得自己的魂灵归位了。他原本也不脆弱,不然也不会选择报警。他只是觉得恶心,人因为没有自由意志而被迫与自己不爱的人发生关系,这简直太过恶心了。
吴裳见他好了些,这才说:“林在堂,我现在说的话不是在宽慰你。我只是如实说我的想法。”
“嗯。”
“你应该没跟人发生关系,我看了监控,你都那样了,应该硬不起来;第二,就算发生关系,你是被迫的,是受害者,你不用责备自己。第三,这件事不会改变我和你之间的任何事情。”
吴裳说完长舒一口气,拉住了林在堂的手。报告结果半个小时后出来了,林在堂没有与人发生关系,但不排除他被人用/手猥亵的可能。
林在堂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恨意,吴裳察觉到他不对劲,忙拦在他面前。她预感到一件事情:林在堂的某一部分被杀死了。他会彻底变成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一个真正的商人。他身体内柔软的地方会随着一次次商场的浮沉越来越少。
因为他此刻的脸色可怕极了。
吴裳打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