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利亚突然被骂了，她回过头看霍尔。
霍尔抬着眼睛说： “明目张胆被坑了还一脸无所谓，你还真是个少见的蠢材！”
“？”加利亚不明所以。
霍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被他骂了还平静的渗人。无论是他曾经身处的贫民窟还是骑士团，曾经他打交道的地痞流氓还是现在的骑士，都是把自己尊严看的无比重要重要的人，为了一点小事就赌上尊严决斗，如果不是因为吃了这家伙的东西他也不会下意识说出口。
可是他都嘲讽了，这个人竟然还是不明就以的样子。
“你可真是蠢货！他们可对你算卡里古拉不上友善，你没看出来，这帮狗娘养的故意挤兑你，故意灌你酒想看你笑话顺便让你出钱吗？你竟然还主动付钱？”
“……”加利亚沉默一下，霍尔说的某些意义上是对的，她刚才一直心不在焉，而且她从小就不会看人脸色，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羞辱愚弄她。
但是加利亚想了想平静地说，“我不在意这个。”
霍尔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他问：“难不成你想用钱和他们交朋友？他们可不会把你当朋友，只会把你当成冤大头钱袋子。”
“…是吗？”加利亚想了想，曾经她也在军队中这么付钱过，但是被一同的人制止了。
公爵家一匹马的钱就足够请这帮人喝每天喝酒一百年了，加利亚确实对金钱没概念。
原来会有人为了区区几第纳尔就骗人的，她虽然知道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会遭遇到，她没有被欺骗愚弄的愤怒，反而极为平静。
大概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知道愤怒是最没用的东西，她的愤怒无处宣泄，反而渐渐冷寂，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讨好到人，别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喜欢她。
慢慢的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在精神上缺失了。
被利用已然是家常便饭了，面对亚克力的羞辱都没什么感觉，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来自刚认识人的愚弄呢？
霍尔看加利亚十分平静的表情，有些嫉妒和说不清的复杂——因为加利亚是真的不会为这样的事情感到愤怒，反而平静极了，霍克带入自己…他遇到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到如此无动于衷的。
也有可能这个家伙，天生就站在高处，傲慢到了极点，看他随手一个金币的优越随性，是真不在意“这种小事”。
“看来你是真的有钱，听说你是公爵的儿子。”霍尔忍不住有些酸里酸气地说。
“是的。”加利亚没有否认。
“那你雇佣我吧。”霍尔突然说。
加利亚愣了一下。
“仆从的活我都可以做，每周只要一个先令就够了。”霍尔接着说。
“你缺钱？”加利亚诧异地问。
王国骑士团选拔的成员都有一定的封地，怎么也不可能让一名骑士沦落到做仆人的地步。
霍尔点了点头。
加利亚一时间想了很多，于是她再次从钱袋里拿出来五个先令给他。
霍尔看了看加利亚手掌心的五枚先令，一时神色有些五味杂陈，从胸口涌上的情感另他忍不住宣泄而出，于是他尖锐刻薄地冷笑一声：
“你是真的蠢吗？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人骗钱？”
又被骂了加利亚愣了一下，说：“在我看来你更需要这些。”
霍尔被加利亚仿佛在平常不过的小事的表情
他努努嘴，将五枚先令拢入手中。“谢了！”他说，然后摆摆手走了。
对方没有和加利亚继续套近乎的打算，好像是和加利亚这样说话只是为了骗她钱，而……加利亚也没有什么被欺骗无视的羞恼。
她是真的不在意这种事，而在一个普通人眼中她的所作为一定是再愚蠢不过了。
想到这里，加利亚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她很迷茫，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的信念是什么了，甚至要绞尽脑汁地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又为什么继续活着。
小时候她听着教士朗读的英雄圣人的故事长大，因为天生缺乏感情便用圣人的道德要求自己，后来又学了骑士的教条，并且被灌输了忠于公爵的思想。
她对于自己有恩的公爵也尽全部努力来报答，也是遵从儿时教士的教导。
直到她被亚克力仇恨、失去了手臂…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活法是有问题的。
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对的。
加利亚走在泥泞的街道上，点点的烂泥粘在她的皮靴上，道路两边是商家小贩、卖酒女…他们提着东西匆匆忙忙，却又生机勃勃。
如果当初没有被公爵收养，她大概也是这其中的一个，不过他们都有能回去的归处，而她没有。
她甚至不知道她能去哪里。
大概是，喝的酒有些多，加利亚虽然没有醉的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