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生,而后又回到了当下,可在当下的时间也不过就过去了一息而已。如梦如幻,似真似假。
即便他创下了九星连月阵,可在生命有限的时间里也再没碰见过那样的天时地利,而他的阵法需得异象开启,九星连月,才能找准时空交叠的瞬间,达到观过去,窥未来的奇遇。
湖族里存留的阵法如云绡所说,残破不堪,连完整的阵型都无法拼凑出来,更别说是穿越时空。
仲卿不支吾了,云绡就懂他不会。
“不会你还说?"云绡有些嫌弃。
仲卿又道:“但我记得住,那阵我看过许多遍,我能复刻下来,如若再遇天机,它未必没有用。”
云绡又朝沉默的钟离湛瞥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我勉强当你说的是真的。”
她与人交易,拿出十足的诚意,反正隐形符也不是第一次在仲卿面前使用,所以云绡干脆从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棍,在土地上画下了隐形符的符文她画的是钟离湛书写的那种。
钟离湛画符很简单,他不像是下位者请值日神相助,倒像是借值日神之力达到目的,所以符文上也没任何恭敬之语。好比旁人想要某人给自己什么,会说:还请您帮帮忙,给我一点,我想用来做什么什么的。
他就只说:拿来,我有用。
云绡画完,仲卿也不困了,蹲在地上就去研究。云绡也不算骗他,这符她可一处错漏都没有,只是若非钟离湛去画未必有用就是了。
画完了符,云绡打了个哈欠对仲卿道:“别忘了你欠我的九星连月阵。”仲卿头也没抬,挥了挥手道:“放心,待有纸笔我就画给你。”那阵复杂,现在画在地上也缭乱,既然云绡这么诚心,他也不能敷衍。至于那是否是湖族秘术中的秘术……仲卿给她的阵也不全啊。湖族秘术里的记载都是缺少的,数千年来除了创阵之人用过,谁还用过?说不定是假的呢。但不论真假,他都会给云绡就是了。
云绡瞥了那细心研究隐身符的小老头一眼。多日奔波,仲卿瘦了很多,头发比以前白了不少,脸色也更难看,那身绫罗绸缎缝制的道袍多了几道刮痕,实在狼狈。云绡再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裳,忍不住抬手闻了闻。好像有点味道。
钟离湛看见她这小动作,抿嘴笑了一下,刚才云绡耸鼻子的时候还真像个在吃东西的兔子。
这几日他们风餐露宿,根本不敢往有人的地方去,云绡从仲卿那儿搜刮来的两粒碎银子也没派得上用场。
不过到了下一个小镇,他们就能给自己重新置办一身行头了。她也能改头换面,找个客栈,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出连玉州又过宿林关,云绡和仲卿终于可以假装是从遇洪的村落里逃难出来的爷孙俩,拿出身上仅剩的银钱去买了身衣裳,又在小镇偏僻的客栈里要了两间房。
过宿林关后再往南行两百里就到尾人族的地界了,人族和尾人族交界的地方山林很多,一座山过去风土人情就都不一样。地对身份调查不严,云绡难得能放松一些。客栈小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两个圆凳,一扇很小的三面折叠竹体屏风,屏风后是小浴桶。
泡在水里的那一瞬,云绡才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即便这些年生活得不如意,可她到底没让自己这么脏过。逃命的途中,她只能和仲卿满山地跑,吃的是野味,喝的是溪水,睡的是草地,身上都是一股子山林的泥土味。
云绡将身体彻底埋在温热的水里,手指轻轻搓了一下手臂。云绡:……”
有泥!
她脸颊微红,耳尖也开始发烫,眼神不自然地顺着屏风的缝隙往那站在窗边的男人看去。
钟离湛离不了她太远,十步之内不是在房间,就是在门口。他是不是也能闻到她身上臭臭的味道?
云绡知道自己在钟离湛的面前没什么形象,毕竞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太狼狈太脏状态太差了,可那个时候她至少身上不臭啊。日夜相对,云绡也有些担忧,他是不是其实早就闻到她是臭的,只是碍于她是他的信徒,所以没说?
赶紧搓搓搓!
钟离湛站在窗边,窗户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他推不动窗,只能顺着缝隙朝小镇的街道上看去。
镇小没什么人,更没什么店铺,这条街上除了这一家客栈之外,就只有一些供镇子百姓生活起居的小店,所有东西都以朴实为主,他们更接近尾人族的生活作息。
钟离湛过去也悄悄看过自己统治下的照国偏远地区百姓的生活,与眼前似乎并没有多少差别,唯一不同的是这个镇子里有花。他当时的眼中看不见花,所有种苗都以能吃为主,迫切地希望天下所有人都能解决温饱。
如今天下人应是温饱的,他们种上花了。
一枝海棠摇曳,花已经开至了尾声,枝上绿叶盈盈,粉花只零星几朵了。天色渐暗,水桶里的水已经冰凉了,云绡才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她走到钟离湛的身后,顺势伸手一推。
少女沐浴后的清香从身后袭来,钟离湛就靠着窗边,没动,他的背部短暂地贴上了柔软,推窗的那只手收了回去,云绡走到了他的身侧再往前半步。她背对着他,身子挤过来的时候钟离湛轻轻眨了一下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