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他本来已经定好了机票,但雪灾突如其来,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航线和订到机票都是未知数。或许是因为没有人在身边,南见月反而没有预想中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冷静地再一次听着医生仔细讲述术中风险,在知情同意书上工工整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就是看着两扇雪白的门在自己面前关闭,门上亮起红灯。等到红灯变绿,拓一郎就能够安全的被推出来吧。手术室外走廊非常安静,南见月坐在冰凉的金属长椅上,低着头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佐藤老师会不会留作业呢?话说寒假好像已经开始了……北信介原本还说圣诞节之后来给她们送今年的新米,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兵库的房子里空无一人,今年的手打年糕应该是吃不上了。前两天桃濑发来的灯光秀照片好漂亮,她和朋友们应该都玩得很尽兴。事发突然,幸好她们都表示理解。
还有宫侑,虽然打电话跟他说了平安夜没办法赴约,当时马上要参与病程会议,南见月电话挂得匆忙,他似乎很伤心。话说他们俩无论是交往前还是交往后的日子,她老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没办法赴约。
但是宫侑有身为兄弟的治陪着,应该不会孤单的吧。不对,这不是理由…由纪子的竞标晚会应该能在十点结束吧,等她回来之后应该就能够看到手术成功的好结果吧。
脑中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南见月甩了甩脑袋,按亮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进去四个小时了,还要多久……
南见月不受控制地想起之前医生说过的、自己查到的风险。不同于支架手术,心脏搭桥是一个大手术,需要开胸,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很大。
大出血、心律失常、心脏骤停、脑梗塞……不能再想了!
会是好结果的。
会是吧……
会是吗?
不对……不应该再想这些了…
道理她一清二楚,知道过度担忧和提前焦虑不仅对解决事情毫无帮助,甚至还会在重要的时候干扰思维,导致无法做出足够正确的判断。但只要是人,就有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时候。她总是习惯预想最坏结果,提前构筑托底方案保留最大的利益。而在生与死的面前……
生命是不能作为成本的。
以往缜密思考的逻辑链条都轰然断裂,再被焦灼的担忧混乱成一团乱麻似的阴翳,附着在视网膜上,让她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果然是你……”
寂静又荒诞的自我世界陡然被一道声音打开缝隙。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南见月迎着头顶明亮惨白的白炽灯看过去,走廊转角的人越走越近。
很熟悉的场景。
一年多以前,他也是像这样走近她的。
南见月没说话,只是看着走近的古森元也。她明明没有哭……
但古森元也快步走到她身边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抬起手替她擦泪。南见月放缓了呼吸,低头看了眼古森伸到自己脸侧的手。她短促地叹了口气,这时才发现刚刚一直在无意识地咬紧牙关,放松下来的脸部肌肉立刻传来僵硬酸痛的感觉。
南见月泄了气般地往后倒,长椅靠背承接住她的体重,也通过并不厚实的衣物传来冰凉的坚硬触感。
古森元也收回手,看了眼手术室前亮起的红灯,他顿了顿,却没问什么,只是在南见月身旁坐下。
身边的人虽然不说话,但很有存在感。
医院的时钟是那种老式的类型,秒针一圈圈走过会时发出有规律的滴答声。南见月盯着秒针,听着古森清浅的呼吸声,慢慢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节奏。难熬的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一片安静得有些吓人。可能应该庆幸,毕竞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想要说句话打破这样的寂静氛围,“小元你,似乎总是在这这种时候神兵天降般的出现呢。”
古森元也听到这话才朝她笑了笑,招牌笑容即便是在冬日里也带着让人暖融融的安心感。
“那我超级荣幸!”
他的话音刚落,红灯变成了表示手术结束的绿灯。顾不上其他的,南见月立刻迎上去。
手术室的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拓一郎的主刀医生率先出来,他朝南见月点了点头,道:“手术很成功,现在情况很稳定,再观察一会儿就能转重症监护室了。”
她眼前有些发黑,但却感觉身上轻松了下来,仿佛卸下了所有重担。主刀医生说完就回了手术室。
站在她背后刚刚也悄悄松了口气的古森元也见状不对,把差点撞上旁边白墙的南见月扶住。
“啊,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低血糖吗?”南见月被扶到留有余温的长椅上,她费力地点了点头,她昨天看了一晚上病例和手术详解,白天的饭也只是食不知味地扒了几口,连味道都没尝出来,不晕才怪了。
古森元也面露担忧,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从自己带来的袋子里找出了一盒……丸子?
“从旁边的市集买的,你先吃一点?”
话语虽然说询问,但古森元也已经迅速地打开了盒子,用纸巾包着竹签递了一串直接送到了南见月嘴边。
古森元也是来接在医院里实习的姐姐回家的,他知道姐姐今天要跟台手术,大概率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