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身边的人也要多些戒心。但是看着宁婉的样子,又不想要她沾染这些,也就略略点了点头到此为止,若是有事情他让成墨看着。
夜晚休息,梦中并不安稳。
季乾学好久都没有做梦,尤其还是以前的旧事。
混沌一片,他冷眼看着往事上演。
“啧啧啧,卑贱之人还想要逆天改命不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正经的大少爷吗?再如何也逃不过这最后的命!可惜了,若是…好歹也算是正经的名门贵族出身,现在反倒是有些鸠占鹊巢。”
那时候,他没能听懂那背后的言外之意。
第一回来望京,虽然已经长了年岁,但是骨子里到底不如季斐那般从容,环境不同造就的性格自然不一样。看到的就是那道大门,门口的石狮子很气派,和文家的感觉不同。
很高的门槛,匾额上的季府二字才带给他一些真实地感受,终于到了。
他很期待,许多年未见的父亲是什么样,可能并不喜欢自己但是却又暗含一丝小小的期待…终究没有见到人,甚至门口不过只有几个下人,他局促不安被人打量。
梦境中那个小厮的脸看不清楚,然而像是看一个货物的价值。
然后,似乎发现了一件瑕疵品,明白不值当时,露出鄙夷又不屑的嘴脸。
那面孔像是慢动作播放,一遍遍深化细节,他被人细细端详而后评估。当时的他说不清楚那时什么感觉,后来发现市侩、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遍的眼神时常入梦,令他窒息和无助。
现实中的他挣扎了一下,宁婉还没有发觉身边的人额头上已经出了汗。
梦中景象又翻转过去,他看见了比他小一岁的弟弟,正儿八经的季府嫡子—季斐。
季斐的那双眼睛很亮,季乾学幼时没什么玩伴,看到季斐的第一感觉是局促,后来就是若有似无的欣喜,可能是他一直期盼有个兄弟亲人吧。
那时的他其实也很想要有亲人一起,然而那个男孩子单纯地笑着,看着他说出最令人难过的话:“不是父亲叫你来的,母亲说你太可怜了,父亲才答应的。”
从文家的不喜不悲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直到来了望京才发现并不是不想要那些他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只是太遥远了,从前的他看不到自然没有欲望。
以为自己能够永远克制。
事实却难以预料,当真真切切的获得那些温暖的时候,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十五岁的季乾学还妄想着有一个慈爱的父亲,尽管他能够想象有继母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是却没想到第一件事阻碍竟然来自于自己的父亲。
那个被他记在心里的男人,那个传说是朝堂上雷厉风行的季丞相,那个他以为的父亲却对他大发雷霆:“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那个女人,记清楚尊卑!那个人不是你的母亲。”
来望京的第二日,他就明白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人,无论在哪里都好。
也许成为一个有用之人才能真正的掌控一切。
深夜身旁的男人似乎做了梦,宁婉在身旁感受到了动静,迷迷糊糊间看着他额头上有汗,似乎还在说了些话,只不过听不清楚。往常她听见动静自然是细心服侍,不过现在也就只是略微的拍了拍他的背,看着他不挣扎了翻个身继续睡觉。
现在她更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让念冬找的人是否找好了。
打了个哈欠,一阵困意袭来。
季乾学是因为这很久不做的梦境睁开了眼,不知道从那一天都不做这个梦了,可是现在这些梦仿佛让他经历个很长的旅途,很累。
看向睡在自己一侧的宁婉,拨开她的发丝。
身旁的宁婉睡的很舒服,一只手搭着季乾学的胳膊,面朝着他睡觉。恐怕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只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季乾学从噩梦中脱离,似乎还没有平复,看着宁婉均匀平稳的呼吸,慢慢的似乎心也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