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到!诸位停笔!”
“呼……”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亦不知是松心还是忧心。
文官将各执诗生作的诗,于十三位夫子身前站立念之,声音铿锵顿挫,场外的人一时也焦心起来。
一组一组筛下来,清云在最后一组,只听为首文官手持册子,念道:“第八组——请诸位上前!”
于是清云同余下七人,纷纷静立在夫子面前,听文官将他们的诗公之于众。
“第八组——第一位——海州徐氏作诗《觅春》——”
觅春①
一城烟雨迟日觉,行浦觅柳冰刀缺
千门万户数缤纷,簪春坐花把春悦
诗毕,文官抬手,“请诸夫子评票!”随后,十三位夫子各自在册上提笔评诗,毕后文官又接着道:“第八组——第二位——邢州龚氏作诗《春晓梦》——”
春晓梦②
登楼哀筝晚霞梦,忽闻南燕把声奉
惟解柳絮风漫天,忙行茅店与酒朋
“此诗倒怪,登楼又哀筝,初闻以为怨诗,后又春晓与朋坐,不知是真还是梦?妙,极妙!”祁氏慢声细语,此诗风正中心坎,不禁赞叹道。
早已寻来的绿芜沉香二人,正于祁氏一旁,沉香听后,乍然一笑,与她分说道:“我倒觉得方才那首《觅春》写的极好,千门万户数缤纷,正对上一个‘觅’字!”
祁氏闻言,甚为惊喜地朝沉香看过来,“你会读诗?”
沉香一时沉迷赛场,忘了该有的分寸,听祁氏问,忙地收回目光,讪笑道:“托咱姑娘的福,略识得几个字。”
祁氏夸耀道:“真真儿是一家人才人!那依你所看,他们二人谁会胜?”
沉香双腮透着红,思量半刻后,她开口道:“这倒不好猜……”“不分伯仲?”祁氏替她回道,沉香随即点头,“是!”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谈笑风生,一旁久立未语的绿芜,一时赧然住,从中插嘴道:“不是还剩六个人?咱姑娘还没上场不是,咱姑娘可比他们厉害!欸快瞧——来了来了!”
二人同她一起看过去,听文官声音突然拔高,场外顿时闹声消弭,“第八组——第三位——荣州永乐侯府四女江氏,作诗《庆今朝》——”
庆今朝③
和风尽日赴山河,九州苍生除疆恶
万马踏郭乱花路,等闲落花护此阞
祁氏转过头,面色无比期待,她问沉香:“依你看,此诗如何?”
“……护此阞。”沉香突然抬起头,嘴角微翘,“山河二字,可见咱姑娘好心思!此春非春,花非花,绿芜说得不错,这轮,咱姑娘赢定了!”
祁氏无比赞同她的话,似乎场外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她们的私语,亦没有不赞成的,霎时间,清云感受到周围投来炽烈的目光,呼吸声从未有过的颤动,方才还杂乱的思绪在此时停驻,她无比认真观察着面前十三位夫子的面色,稍有大的举动便会让她心下漏停半刻,以至于后面文官念的几首诗,她都没有记住。
“第八组——六首诗胜——海州徐氏——邢州龚氏——”
文官一人一顿,“龚氏”二字毕,清云下意识闭上眼,在文官念到自己时才松开眼,终于长吁了口气。
,待诗生研好了墨,文官持新册子,高声道:“第二轮,诸位再作诗,以桃花或荷花为旨,此轮限词牌,限韵。须得现存词牌不得胡诌!不得错韵!不可抄袭不可舞弊!限时一刻——”
“桃花……荷花……”沉香思忖半晌,莞尔道:“今年诗题比去年简单,去年第二轮以白云山为旨,为难了好些人哩!”
祁氏点了点头,又有自己的一番道理,“虽简单,可也难,若要做到超群出众,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她转视一笑,“才第二轮,咱也不用太担心,且看你家姑娘如何作吧。”
“时已到!诸位停笔!”
一刻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时至正午,投下一片栀子黄的日色,密密的汗珠开始裹挟着在场所有人,文官从每个人身边经过,“第六组,请上前。”
文官扫了一周后,念道:“第一位——荣州忠端伯府二子史氏——作诗《醉江南·贩春花》。”
醉江南·贩春花④
月江涣涣临窗望,红雨迎风自落堂
遂拾遍地篮千重,江夜和花变作霜
“红雨迎风……变作霜……”清云闻之,口中不禁喃喃,而后抬起头,似是明白了诗意,面上一抹浅笑,目光忽然停顿作诗人上,原来是之前在满月宴九射格夺魁的那位——少年郎玉立亭亭,着一身淡翠绿色绸缎长衣,腰系白玉龟游荷叶形佩垂青穗,旁又扎青玉素面香囊,双手背过,颇有沈腰潘鬓之态,似觉有人盯着自己,他侧身转视,细眉轻扬下,缓缓点了点头。
“……”清云急忙别过头,双眸不自然低垂下去。
远在场外的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