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示意后,绿芜上前接过帖子,随后递给清云,位于前院吃酒的席面,因官户品级不同,先后自然不得错了,更不容僭越,江家在京中多年,清云亦在母亲身边理事,已是耳濡目染,一番覃思后,她盯着这张拟好的率尔操觚的帖子,心下有了打算。
京中,应安侯府与嘉平侯府多年不睦,今年又同为着海州洪灾献策,分歧不断,在大内中分庭抗礼,虽不算亘古未有的事,可若不分开,以为是泛泛之交,那可是东家有错,有理道不清了,再者——清云盯着帖子,突然道:“怎把它们放一起了?”
崔氏侧身,抬眼一瞧,见帖子正清楚写着“荣州宣庆坊卫国公府坐西席二几又左”,又见字旁还道“荣州兴善坊东阳侯府坐西席二几又右”,见状立马责道:“糊涂!还不去叫齐玉过来。”话毕,便有使女领事跑了去请。
没一会子功夫,使女带了人来,途中齐玉已闻此事,见崔氏威颜正露,忙跪道:“奴该死!竟忘了规矩光顾其他了。”话毕,崔氏听他有话外之意,遣走了茶酒司后,才听齐玉道:“京中国公府本一一宴请,唯常仁坊的傅家拒了帖。”“我知道,捡要紧地说。”提及傅字,崔氏眼底掠过几丝不耐烦。
齐玉“欸”了声,点头继续回道:“如此一来,西席二几便缺了口子,偏又靠前,自然不圆满,奴想着……”他突然噤声半晌后,改口说道:“听外头那些茶肆常说,东阳侯府如今又得官家赏识——早年时,祖辈弹劾贪官才得已升爵,迁京后因惧大内疑利益之心,多年来一直平平泛泛,今年却在海州洪灾上,官家唯钦点他家老侯爷随同,赈灾施粥,光是食邑也有加户,又说上月,只是府中的庶长子,便也得官家赐婚,如此风光,再升官亦不是困难之事,让侯府居于西席二几,与国公府同坐,想也不是僭越之举……”
“好糊涂!”崔氏抚着胸脯,脸上露出了平日鲜少的惊恐,“大内之事,茶肆里的所言所听,你该把它烂在肚子里才是!”话毕,又看向身旁的女儿,扫了一圈四周后历声道:“若是哪天再听见这样嚼舌根的话,定不轻饶!”此话一出,是女纷纷屏声垂首,清云神色未定,担心道:“此事外院的人可都听闻了?”
齐玉回道:“外头的茶再香也不比家里的茶,整日抛头露面像什么话,主母和四姑娘放心。”话毕,母女二人松了口气,崔氏嘱咐他道:“还是依侯爵的席面去办,多好的风光也不能乱沾。”一刻钟后,崔氏重拟好了帖子,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番,才将帖子交之,齐玉刚领事而去,有后者脚步声循循渐进。
清云神色稍显愕然,竟是排办局局长,四司六局均是外头请来的,一应事务还是依府中管事,排办局所用之物也倚府中采买的所约束,想至此处,手中的墨笔又攥紧了些。
局长规规矩矩作揖后,将拟好的帖子奉上,待崔氏看过后,铺着的是密密麻麻购置的宴上所用器物名,小到新置的碟盏也是一应俱全,才听他不慌不忙道:“今儿与府中采买的相商后,添上旧置的,重拟了份帖子,总共耗银八十九两金,除去修缮的,新置耗银六十八两金,又有租赁耗银十三两金,另调换所得银是四两金。这是账本,一应事物,明细皆有,请大娘子过目,若再有需新置的也好请帖去办了。”
崔氏未语,示意女儿从自己手里接过账本查验半晌后,清云露出满意的神色,又细看了一番拟好的帖子,倏忽间,她的眼波闪了闪,一双秀眸里是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她放下帖子,先是看了眼母亲,见母亲正歪身盯着自己,眉眼有惑意,便问道:“账本无误,这帖子倒一时半会儿看不完的,母亲可是累了?今儿送来的帖子确是多了些,不如先歇息一会子。”
崔氏怔了怔,转瞬间明白道:“倒是有些困乏了。”又扭过头对排办局笑道:“一应事物想是局长已思虑了许多,定是周全的,也不必再置办新物,帖子也不急着拿去,看完无误后我遣人再送去便是。”话毕,局长只好听事撤了身。
见局长没了人影,还未等崔氏问话,清云忙催道:“芜儿,你且快去叫方回家的过来,是有要紧的事。”
“是。”
“可是什么要紧的事用得上礼房的人?怎让排办局的走了?”崔氏问道。清云拉过母亲的手,神色平常,慰道:“自然是内宅之事才让走的,母亲莫急,等方回家的来了便知晓了。”
约摸半刻钟的功夫,方回家的喘着粗气跟在绿芜后头来了,见人一到,清云立马问道:“这几日礼房可有到新置的事物?”
方回家的先是定眼一瞧,随后脸上堆起笑来,“四姑娘说笑了,官户家的来往,礼自然是日日都有到的。”清云抿了抿嘴,心下又有了主意,将帖子正对她道:“你看看,可有这些东西?”方回家的仅是上前扫了一眼,脸色稍显异样,清云见状,又道:“今儿我与母亲在府中闲逛,见一应事物俱全,母亲甚是欣慰,不曾想,排办局的来送帖子账本,我想着,既府中采买去了,新置的事物也该是满月宴上要用的,我略看了眼这帖子,仅是剔红莲纹瓶,席面上便少两只,玉石盆景也差两座,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