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着孩子的面说出来的?再转念一想,他今年才三岁,都读得懂《论语》了、参加宋夏和谈了、甚至不想当太子了。曹皇后觉得他能看出来帝后不睦,好像也很合理。扶苏怔怔地抬头,才发现曹皇后说话的表情的笑着的。他立刻明白了过来,恐怕是阿娘为了让他松缓心神,才故意说了一堆逗他的俏皮话。扶苏的心暖融融的。
他定了定神,坚定地说:“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不不不,真的是她的期望吗?
扶苏突然卡住,不知道该怎么讲。
曹皇后却又揪了把儿子的脸蛋,滑溜溜的爱不释手。“阿娘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肃儿,你可一定不要辜负自己的心意啊。”……嗯!”
因为第二天不用去资善堂上学,扶苏久违地睡了个懒觉,又用悲壮得宛如奔赴战场的表情吃了早膳。
自己搁下筷子时,官家该下早朝了。他立刻出发去垂拱殿就能把人堵个正着。
他立刻命人送他去垂拱殿。这是扶苏第二回去,和第一次不同,这次没有黄都知一起跟着,他也不需要靠尿遁脱身,也不会偶然遇到富弼坏他的好……遇到了。
扶苏捂住脸:该说自己是乌鸦嘴呢?还是富弼说曹操曹操到?富弼刚从垂拱殿中走出来,见了他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殿下,几日不见了。”
扶苏还了一礼:“富相公。”
富弼摆了摆手:“老臣当不得这声相公。”又道:“殿下莫非是牵挂着西夏的消息,特地前来垂拱殿亲自向陛下探问的?”
能当上枢密使的人。情商果然不一般。连逃学都能被说得清新脱俗。但西夏和谈扶苏又切身参与过,加上富弼主动递了台阶,他于是多问了一句:“怎么样了?富相公可有消息?”
富弼绽出了一个笑容:“西夏使节已经松口同意用盐代岁币,至于多少,他们已经修书回去问李元昊。为表诚意,待今年的岁币缴齐之后,使节团才能回西夏。”
扶苏:“这样就不怕他们赖账了。”
“是啊,臣从真宗皇帝朝算起,为官凡二十余年,能见到今日也算不枉此生了。”
富弼感慨万千,旋即又想到了什么:“不过殿下,您以后可别再叫臣相公了,臣现在已经不是相公了。”
扶苏…?”
联想到富弼一反常态发出宛如flag的感叹,还有强调两遍的“不是相公”,某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在浮现心头涌起。
他咽了口唾沫,抬头,逆着光看不清富弼的神情。“您……不接着推广新政了么?”
“咦?“富弼明显地吃了一大惊:“殿下连新政都知道么?”心里又刷新了官家对成王的重视程度。
扶苏猜出来富弼在想什么,立刻不说话了。他知道并不是因为官家,而是他开了历史挂一-准确来说,因为他全文背诵过《岳阳楼记》。不对,我为什么下意识要瞒?
不是已经下定决心去摊牌了么?
“那富大人,你是要去哪儿?”
富弼捋着胡须:“大约是外放某一任知州,做一任亲民官,与民同乐吧。”“老臣与范仲淹大人推行变法,原是为了救国于危难之中。虽然憾于未能实行,但见我大宋对上西夏也有扬眉吐气之日,未尝不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老臣临走前见到这些,倒也值得了。”听得扶苏直摇头:“富大人,您哪里是区区见证之人,您是和谈的大功臣。”
他甚至忍不住直言:“明明身为变法与和谈的功臣,您怎么能贬官外放呢?”
“这不合理。”
放到秦朝、现代…哪一朝都不合理。
“嘘!殿下噤声。”
扶苏讲得无比直白,倒把富弼惊出一声冷汗,见四面无人才稍稍放下心来一一倒和曹皇后夜谈时的情景极为相似,只是主角掉了个个儿。扶苏卸掉包袱,反成了那个敢说的人。
富弼又谆谆劝道:“大宋本就是内外交困之局,新政牵涉到公田、荫官,俱是极其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所。官家非是不欲澄清宇内,只是…他亦有他不得已之处啊。”
公田,要动地主们原有的私田。
荫官,是官二代们不需要努力就能安身立命之所。扶苏一下明白了为什么仁宗推行不下去
“就当是老臣的恳求罢,方才的话,殿下千万莫要当着官家的面讲。”“老臣在此,先与殿下拜别了。”
扶苏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会有人被贬出中央了,了还替贬他官的那个人说话呢。
他不仅要说,而且还要说一些更过分的话。反正马上就跟太子永远说886了,再任性的机会也没有了,不如他他想说却攒着没说的话一口气说了算了。扶苏甚至在踏入垂拱殿台阶的时候,还在掐指算一-他昨天思考晏几道的时候想到了宋徽宗,宋徽宗离现在还剩多少年?好像还不到一百年了。距离北宋灭国,不到一百年了。
他脚下生风般走进了垂拱殿,或许因为他身份特殊,或许因为他表情太过严肃紧绷,一路上竞然没人敢拦,就连富弼也只是欲言又止地放他走开。扶苏一路顺风地见到了官家。
后者正背着手,仰天望着墙上悬挂的一副巨型舆图,不知在屏息凝思着什么,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