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看看能不能改进,让她们做起来更快些。”苏折檀心领神会。
燕王妃满意地颔首:“此事就交给你了。”
燕王世子新婚,许多人来向燕王妃道贺,顺便聊起了自家小辈的婚事。
燕王妃听着别人抱怨,对比了下自家儿媳妇,除了家世平平,其他都不错。
唯有一点,燕王妃觉得困扰。
“你与启明相处还合得来?”燕王妃问。
苏折檀愣了下。
她试图理解,燕王妃指得“相处”是那种事,还是普通的日常相处。
“他要是欺负你,不必忍着。”
苏折檀确定了燕王妃问得是后者:“世子没欺负过我,待我很好。”
那确实挺好的。
从女使们的阐述来看,这两人相敬如宾,十分客气,礼貌到不敢相信他俩竟然睡在一张床上。
“他……”燕王妃张了张口,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出来该说点什么。
她看着面前温软安静的女郎,话到嘴边,又把那些虎狼之词咽回去了。
“启明跟他爹一样是个闷葫芦。”燕王妃循循善诱,“当年我刚认识他爹的时候,人也这样,甜言蜜语是一句也不会讲。”
“但是吧,要是没有一个人主动,这事儿就成不了啊。”
苏折檀听着燕王妃忆往昔。
“所以我把他爹给霸王硬上弓了。”
苏折檀平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她记得燕王妃是河州豪族出身。
不愧是与外族接壤的河州。
她都想象不出来人高马大的燕王,是怎么会被王妃按倒的。
“再嘴硬的男人,经历了这种事之后都会变的。”
不是这样的。
其实我连您儿子的腰带都没碰过。
苏折檀腹诽。
她和凌铎肢体接触最多的时候,大概是那晚上他把自己从河里捞出来。
燕王妃讲得口干舌燥,趁着她停下喝茶,苏折檀借口还要研究绣花样子溜之大吉。
-
洛阳城的某间茶室,包厢门紧闭,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
“恭喜恭喜,凌世子终于成亲了啊。”
分明是道贺,但从那人嘴里说出来带着几分揶揄。
“我离开洛阳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心仪哪家小娘子?难不成是什么上巳节踏春偶遇,一见钟情,火速上门提亲了?”
凌铎只想冲他翻白眼。
“意外而已。”凌铎道,“她落水了,我正好路过,救了人。”
真实缘由,只有周家和燕王府的人知道。
凌铎之所以告诉对方,正是出于对多年好友的信任。
与他对坐饮茶的是当朝太子尉迟昀,和凌铎做过几年同窗。
十几年前,天子还没坐上龙椅,只是被分封去凉州的亲王。凌家是本地豪族之一,聘请了夫子在家为子侄们授课,尉迟昀就是那会儿被送过来一起上课的。
先王妃在怀他时被马惊吓早产,尉迟昀年幼时体质孱弱,但性子要强,下课了也不愿回家,要留下来看凌铎练习骑术和射艺。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到了洛阳城,尉迟昀被立为太子,也没有改变过。
“若不是老天相助,恐怕你这辈子都娶不上妻了。”尉迟昀感慨,“什么时候能见见弟妹?真好奇能忍你的是什么人。”
凌铎没理他。
“这么宝贝,打算金屋藏娇?”尉迟昀调侃。
凌铎回怼:“你从济州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
尉迟昀抬手,空中有件物什一闪而过,被凌铎稳稳抓住。
手心里的是铜鱼府。
“多谢了。”尉迟昀道,“济州那群老顽固当地头蛇当惯了,阳奉阴违熟练得很,见了血才老实。”
“也得是有人撑腰才敢阳奉阴违。”凌铎语气微冷。
尉迟昀笑了笑:“罢了,喜事临门,不谈这些晦气的。”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朝中任何一个人名。
凌铎端起茶盏,尉迟昀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他低头,顺着尉迟昀的视线看去。
手背有两道浅浅地抓痕。
尉迟昀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新奇:“……真的只是随便娶的?”
快天亮的时候,苏折檀好像做了噩梦,睡得不安宁。
凌铎睡得浅,醒来查看她的情况,被她抓住手。
应当是在那时不小心留下的。
不痛不痒,凌铎都没怎么注意。
“如果你下次还想借凌家的人——”
“好好好,不说了。”尉迟昀当场认错。
-
中宵时分,凌铎才回到燕王府。
已经过了苏折檀睡觉的时候,他特地放轻了脚步。
透过窗纸,还能看到闪烁的烛光。
开门时带起的风引得烛火摇曳。
“我不饿,你先去休息吧。”苏折檀低着头,持笔在纸上描画。
没有意料中的应答,也没有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
苏折檀抬头,腰间装饰被烛光晕染出暖色。
“你回来啦。”苏折檀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