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禧是掌事姑姑,这些年见惯了宫里的事情,早就历练出来了,只是安抚了几句,让李玳绫宽心的话,便去寻了诊治的府医来问明情况,好回去给皇后禀报。
而国公府这边就不太一样了。
老太君一把年纪了还跟着来看李玳绫,李玳绫还有些感动,结果就听老太君拉着她的手,小声对她道:“孩子,祖母那里认得一个名医,等你显怀了,便能看出是男是女。”
李玳绫面上的笑容一僵。
邱氏在一旁道:“还年轻呢,是男是女不重要,更何况太子也不会在意这个。”
老太君许是真的老了,性子越发倔强,听不出来邱氏是在缓和忽然冷下去的气氛,横眉竖眼地道:“你懂什么,绫丫头如今是太子妃,头一胎何等重要,要是个男胎,那地位就稳固了。”
李玳绫下意识想问:家里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转念一想,还真是有皇位要继承的。
可不管怎样,李玳绫都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当即给一旁的宫嵘使了个眼色。
宫嵘立即找借口送走了老太君。
邱氏留在最后,尴尬地对李玳绫说:“你祖母年纪大了,你担待点,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便随着老太君一道走了。
虽然走了,李玳绫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一个人盯着自己的肚子闷闷的。
“不必管她,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都喜欢。”宫嵘温声安慰道。
李玳绫不是爱摆脸色的人,当即抬头对宫嵘笑了笑:“每回回家,她们都在提醒着我的身份,好像与你成亲后,我的肩上就承载了许多的担子,所有人都觉得我走好运,攀上你这根高枝,现在我有身孕了,还没来得及与你一同欢喜呢,她们又来变着法地提醒我了……”
“以后你回娘家,我都陪你一起回去,你祖母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宫嵘捧起李玳绫的脸,在她的额头上亲亲一吻:“不是你攀了我这根高枝,是我自己非你不可。”
李玳绫被逗得笑了:“你现在怎么说情话一套一套的,外面的人还说你是活阎王呢,真该让他们进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看就看吧,燕京谁不知道我惧内。”宫嵘浑不在意道。
李玳绫啧啧两声:“你以前威名在外,甚少有姑娘敢爱慕你,结果成亲后,爱慕你的人反而多了许多,你是不是故意的?”
宫嵘一脸纯真:“我每日不是进宫就是回家陪着你,别人家的姑娘我都不认识。”
李玳绫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她与宫嵘彼此信任,不会互相猜疑。
就算她单独带着夏青出门一整日,宫嵘也绝不会问她见了谁。
在这个时代,李玳绫已经很满足了。
冬去夏来,李玳绫的肚子已经大了,皇后不放心,便将她接进宫里待产。
如今太子府虽是李玳绫管着,但因为怀了身孕,许多事管不了,底下的人难免松懈一些,确实是不太让人放心的。
宫嵘也赞成,在即将临盆之前就一同住进了宫里。
夏青未嫁人,不太适合进宫,李玳绫便带了梅娘。
临盆的前半个月,李玳绫的肚子就开始往下坠了,皇后是过来人,立即让人准备好产房,随时待命。
但李玳绫从未经历过,竟是开始慌起来。
宫嵘见李玳绫不安,自己也跟着紧张,每日都护在李玳绫的身边,连文华殿都不去了。
皇帝本来很开心即将要抱孙子了,现在却被撂在一边一个人处理政务,气得他每日来皇后宫里明里暗里地抱怨。
在秋季过半时,一日正午时分,李玳绫终于发动。
宫嵘被拦在产房外,皇后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沉稳内敛,还是头一次见到宫嵘像个孩子一样在廊下焦急地走来走去,转得她头都晕了。
不免劝道:“生孩子都是要过这关的,你安心等等吧。”
宫嵘沉着脸,坚持要站在门外。
这时,门内传出李玳绫一道压抑的哭声。
宫嵘立即就疯了,打开门就要走进去,还撞倒了冲出来换水的宫女。
“太子,您不能进去!”屋子里守着的宫女们忙将宫嵘拦住,也顾不得害怕宫嵘这个活阎王了。
里头李玳绫正在等着生产呢,听见门口的吵闹声,朝身边的梅娘问道:“什么动静?”
梅娘手持帕子给李玳绫擦汗,头也不回道:“太子要闯进来呢。”
这屋子三进三出,除了梅娘的耳力,别人都听不清。
李玳绫已经过了这一股阵痛,嘴里塞着宫女喂进来的用人参与蜂蜜制的甜糖,含糊不清地道:“不行,我想起来走走。”
她的肚子沉坠坠的,下意识就想站起来顺口气。
“起来走走更好,待会更顺畅些。”稳婆听见后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