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抬起手回了宫嵘一个拥抱：“四皇子，很高兴陪你走过这段路程，此后山高水长，祝你万事顺心，不要再像上一世那样被人蒙骗了。”
宫嵘一言不发，双臂渐渐用力，仿佛想将李玳绫嵌进肉里。
李玳绫有些呼吸困难，但一想到这或许是最后的时光了，便静静地任由宫嵘抱着。
四周人声鼎沸，火光冲天，火红的湖水中倒映着两人拥抱的身影。
直到所有的事物开始崩塌，李玳绫在一阵炫目的白光中闭上眼，宫嵘好像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但她意识模糊起来，没听清是什么。
再次睁开眼，入目的景象是宫嵘的寝殿，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李玳绫撑着床坐起来，感觉自己的身子比昨日更疲惫了些，浑身都软绵绵的。
回想了一下梦里的场景，李玳绫倚着床架，微微笑起来。
梅娘端着托盘悄悄进来时，便看见李玳绫面色虚弱地坐在那里笑着想事情，李玳绫自己不知道，她此刻连唇上的血色都没了，整个人仿佛濒死。
梅娘心头哽咽了一下，忙重新换上笑脸，走进去温柔地笑道：“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想四皇子。”李玳绫大方承认道，抬头去看梅娘，看见她手里的托盘，便道：“昨夜才喝了四皇子给的迷药，怎么又要喝，我这身子再喝两次就得入土了。”
这都是玩笑话，安阳说过，李玳绫现在不管喝什么药都没用，哪怕是毒药，也只是早一刻死罢了。
“看来四皇子还是骗不过你。”梅娘端着碗坐在床边，拿起勺子搅了搅：“是特意给你熬的阿胶，补点气血自然是好的。”
“我自己来吧。”李玳绫伸手接过碗自己喝。
梅娘目光依恋地看着李玳绫，问她：“还有多久？”
李玳绫咽下嘴里的阿胶，想了想，回道：“不太清楚，但我自己觉得就这几日了。”
宫嵘要梅娘亲自来照顾李玳绫，所以李玳绫的事差不多都给梅娘说了，梅娘知道李玳绫快要死了。
梅娘眼眶微微泛红，轻轻地摸了摸李玳绫的发：“还以为四皇子事成后，你也可以解脱了，有一个好归宿，怎么说走就要走了呢？”
李玳绫吃了两口便将碗放在桌上，抿唇一笑道：“大概是我的使命吧。”
李玳绫确实想过，她这短短的一段经历，是不是就是为了来陪宫嵘走过这段路的。
虽然一开始有些不甘心，但梦里的宫嵘却让她释怀了。
至少她一直防备着的人，到最后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阴鸷绝情。
傍晚，宫嵘推开了寝殿的房门，缓缓走到李玳绫的床边。
李玳绫本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听见声响后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的宫嵘，埋怨道：“我都这样了，你还装鬼来吓我……”
宫嵘脱下身上沾了冷气的外袍，在床沿上坐下，眼眸深邃地看着李玳绫：“我还想进梦里找找其他的线索，可是我进不去了。”
李玳绫从被窝里伸出双手，将宫嵘冰冷的手捧住暖一暖，劝他：“别再折腾了，我不想再喝药了，怪难受的。”
宫嵘低低的“嗯”了一声，微微垂着头，仿佛做错事有些无措的孩子。
李玳绫睡了一日也躺累了，撑着坐起来，气喘吁吁地靠在枕头上。
“我走了后，你打算做什么？”李玳绫打算聊些别的事。
现在她已不再如以前那样对宫嵘虚情假意地尊敬，没什么好再演的必要了。
屋里没点灯，借着屋外廊下的灯笼透进来的微弱的光，李玳绫看见宫嵘抬起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良久，才听见宫嵘闷闷的声音回道：“杀西郡王。”
见宫嵘还是坚定地要复仇，李玳绫便放心了，看来宫嵘只是一时不舍而已，等她走了，大家的生活还是要正常过下去的。
李玳绫唯一不太放心国公府，试探着道：“我家里……”
“我不会动他们。”宫嵘道：“只要他们不犯大错，我会让国公府世代袭爵。”
都是活了两世的人，李玳绫知道，这是宫嵘能给的最好的承诺了。
以后皇位更替，朝政动荡，谁也不知道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谢谢。”李玳绫真诚地道：“看来给你做了一年的属下，我的待遇不比墨棋差。”
话说得有些多，李玳绫捂住唇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