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肃穆,步履沉稳,每步一阶,天梯玉砖有金光漾起。身后是数位持剑门徒,剑指苍茫天色。待他登坛,坛侧编钟铿锵鸣响,赫赫扬扬。金光升起,祭坛高峨,玄钧真君的面孔被光掩去,如壁画上遥远的古人,宝刹烟雾中的金像,面容不清,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成神成圣,大抵也如此罢,褪去血肉、褪去情灵,只作一巍峨的符号,在香火金光中受着顶礼膜拜。乔慧心下忽地想道:一路走来,皆听他们称呼师兄为少主,有朝一日,师兄也会登临此位,也会如坛上的玄钧真君一般么?转头,她已将心中这一念拂去。师兄是师兄,他父亲是他父亲,当分而视之。
只听坛上仙官的歌颂之辞响起。
锦绣文章,骈四俪六,典丽堂皇。
宾客一列,仅需恭敬视之,乔慧混入其中,也做做样子。但族人、门徒那一侧,却是仪式甚多了。
先是出来一个长者模样的人,双手持一炷金香,另有几个门徒在后。乔慧腹诽,一炷香怎么要好几个人来送,不就是起到个摆摆队形的作用么。待那持香长老至,玄钧将香接过,立于青铜鼎中,法光掠过,引燃。五色的祥云,由此香此鼎中升起。
鎏金的天光之中滚过一声龙吟。
听见那龙鸣,乔慧却心道:好大声,好像他们人间逢年过节烧香放炮。场面越是庄严肃穆,她越是想笑,忍了又忍,方堪堪忍住,装出一副与旁人般很敬重很专注的样子来。
又见阶下有族人起誓、效忠,口中唱喏,人人都是千百编钟中别无二致的一个,依律而响。
乔慧抬眼,只见师兄也在其中,她心下道,唉,他父亲登位,他恭敬一些也是寻常。但听见那些“德昭日月,道启乾坤”、“仙风浩荡,四海同春"的言语,她又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十分肉麻。
远远望去,见那已行将就木的玄鉴真君竞也被一仙客扶着。那仙客虽姿态恭敬,但一个病人,也要扶着他行礼么?任他坐着,或任他闭门休养,难道就会误了这典礼?乔慧原只心觉滑稽、肉麻,这下,已隐隐有点厌恶。她又望,见谢非池似是行礼时目光扫过那仙客,下一瞬,崇霄君已悄然扶着玄鉴坐下。好罢,看来在这群人中,师兄还算很有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