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喻念跟着王亦柏进了教学楼,来到了一楼茶水间的角落。
不算上课时间,茶水间空无一人。
“现在可以说了吗?”喻念问。
在过来的路上,她的心头转过了许多个想法,但依然对王亦柏要说的事情毫无头绪。
王亦柏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那次雪崩……”
“雪崩”两字一出,喻念顿时愣了,她定定地看向王亦柏,眼睫微眯,带着些许探究。
“……并非是意外。”王亦柏继续道。
喻念顿了顿,没有王亦柏所想的那样吃惊,而是以一种过于平淡的语气开口:“是那个女孩子?”
“她叫什么来着,蒋蕊?”她问。
这回换王亦柏愣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
喻念打断他:“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不是,”王亦柏急急地开口,“不是这样,我是想说——”
他的话再次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
“你的手机响了。”喻念提醒他。
茶水间此时来了几个学生,都一脸好奇地看着严肃对视的两人。
王亦柏只好止住话题,移开脚步接起电话。
见他挪开,喻念也慢吞吞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
依旧是阴沉的铅灰色天空,空气中漂浮着的星星点点的雪花像是某种奇幻的孢子,落到某样物体身上后,就会无限制地增生。
“你说什么?”王亦柏那边传来动静,喻念皱眉看过去。
两人视线相对,王亦柏抬手向喻念比了个出去继续接电话的手势,喻念点头。
随着他的离去,刚才进来茶水间的几名学生也逐个离开,房间内又空了下来,仅剩喻念一人。
她继续回过身,背朝门口,看向窗外,静静看雪花渐大,地面渐白,等着王亦柏打完电话回来,继续刚刚的话题。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终于传来脚步声。
喻念心中松了口气,看了眼手表,想着他终于回来了,再迟些上课就要迟到了。
但还未回头,却听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好久不见啊,姐。”
猛地看过去,竟然是一张快要从记忆中被抹去的脸——
养父的儿子。
她的表弟,也是她的弟弟。
周垣。
-
喻念的母亲家姓周。
她的舅舅周震平,曾经因为与周以肆一个姓而无比骄傲。
喻念的婚宴上,他作为她的养父,拍着亲生儿子的肩膀,向周以肆介绍:“姑爷,都是本家,以后小念的弟弟就是你的弟弟啦,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周垣自小就是个阴沉的孩子,那时大约十五六岁,成绩不算好,正在读高一。
看见父亲谄媚的样子,他冷漠地撇开了脸。
周以肆倒是热情,喻念原以为他是爱屋及乌,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习惯性带着面具,实际内心里有多瞧不起就多瞧不起。
他端起杯子,笑得灿烂,同满脸通红的周震平碰杯,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仿佛真的是一对关系相当好的老丈人和女婿。
周垣站在一边,看了不过十秒钟便甩手走人。
他向来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周震平很疼他,就算是在这样的场合,也不会太过为难他。
但喻念就不一样了,因为端酒杯的姿势不够高雅,不够上流,被周震平拉过去训了好半天。
全然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开包子铺的。
喻念当时心中有不满,但只是习惯性地忍让。
现在回过头想想,真是个荒谬至极的画面,他越严肃,她越想笑。
后来敬酒的环节结束,周以肆去陪他爸妈,周震平也找到好理由去和亲家套近乎,没人盯着她,她便找机会钻了出去透透气。
人太多了,又都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陌生人们,她觉得窒息。
呼吸到外头空气的瞬间,才活过来些许。
在这儿,喻念看到了从宴席上消失的周垣。
他沉默地看着地上的一只死鸟,那只死鸟的眼睛正在被蚂蚁啃食。
喻念被他脸上比往日更加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但想到平日里在养父家,这个弟弟对自己还算友好,所以上去打了个招呼。
但周垣连脑袋都没抬,依旧直勾勾盯着那只死鸟。
喻念站在他身后,有些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忍不住抬脚离开的时候。
周垣才开口:“姐,你说鸟怎么会死在地上?”
这话很突兀,让喻念的脑筋停顿了一下,张了张口,没回答上来。
周垣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