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见戚如穗那瞬微变的目光,何镜宁可同文溪说话,也不愿意同她多说一句,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令他变得寡言少语,小心翼翼。
屋外的响动令熟睡的怜儿揉着眼睛起身,他茫然看向门口,只见自己爹爹转身走来,无言的为他穿上衣衫。
若是几年前,何镜说不定会同戚如穗吵一架,最后二人不欢而散,他宁愿倔犟留在这里。
可自从有了怜儿后,他便学会向许多事妥协。
怜儿先天孱弱,不像别的同岁孩子健康,若他的顺从能为怜儿争取到更好的环境,他没理由不同意。
戚怜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扯住何镜的衣角,小声唤道:“爹爹,我们要去哪?”
“我们……”何镜顿了顿,柔声开口,“我们换个地方住。莫怕,爹爹在呢。”
这是何镜这些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他未理会身后跟着的小厮,只安静牵着怜儿的手走到门口。
戚怜似乎有些畏惧戚如穗,一直躲在何镜身侧,可躲了一会后,又要悄悄探出小脑袋瓜,偷偷瞧上她一眼。
戚如穗自然注意到了,可每次有意无意的,何镜总是隔开她的视线。
戚如穗看向何镜的手,男人手背上似乎还有些泛红。
“手可还疼?昨日涂药了吗?”
她牵起男人的手,可何镜似乎被吓到,他蓦地抽开手腕,见儿子未注意到后才松了口气。
“涂了。”何镜低声开口,将手藏在衣袖里。
戚如穗唇瓣动了动,只觉得心间有什么也被抽走,空落落的。
许是戚如穗与何镜怜儿走在一处的画面太过罕见,每次路过丫鬟小厮时,皆偷偷抬眸来瞧,更甚者甚至悄悄讨论起来。
文溪一直不远不近跟着,既保证听不到主子谈话,同时还能停步训斥这些嚼舌根的下人,可饶是如此,小姐亲自把少主君和小少爷接回朗月阁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戚府。
戚如穗本欲将父子俩送到朗月阁,奈何中途出了变故,染坊的掌柜有急事来寻,戚如穗听完来人禀告后蹙起眉头。
戚府的生意向来是她做决断,养病的这一月积压了许多事,自前日露面后,许多事也不能再拖下去,若染料出了问题可是大事。
“何镜,我需先出去一趟,朗月阁那边皆安排好了,等晚上我陪你与怜儿一同用膳可好?”
戚如穗看向何镜,神情有些愧疚。
“好。”何镜点点头,声音微不可查。
昨日积灰的院门如今洁净焕新,院内宽敞明亮,甚至院角已栽上一排茶花,月白花团簇拥在一处,极为夺目。
极为见少主君的目光停在那处,文溪适时出声解释,“少主君,这茶花是小姐昨日特意吩咐要栽下的,奈何时间有限,来得及移栽的只有白玉种。少主君若是不喜,改日再让下人们换一次。”
“不必了。”何镜垂下眼眸,握着怜儿的手紧了紧。
他早就不喜茶花了,什么品种与他而言都没有区别。
时隔一年,朗月阁再度热闹起来,就连屏风也换了新的,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从门后走来,躬身行了礼。
“见过少主君,奴叫陈夏,少主君不嫌弃的话唤奴小夏便好。”
男孩笑眯眯的,生了一副讨喜的圆脸,性子聪明伶俐,是戚如穗挑来贴身伺候与戚怜的。
在听男孩解释完后,何镜忽而有些想笑,也不知是来伺候他的,还是来监视他的。
一旁白玉鱼池中泛起阵阵涟漪,怜儿没忍住好奇看了一眼,只见盛开的水莲下,十几尾孔雀锦鲤正游得欢快。
“爹爹,有小鱼。”
男孩稚嫩的声音软糯响起,还藏着一丝紧张,他从未见过五彩的锦鲤,此刻眸中尽然是新奇之色。
在文溪眼神示意下,一旁侯着的小夏立刻递上一袋鱼食,半跪身子与男孩平齐。
小夏入府已有三年,却是初次见到传闻中的小少爷,只见男孩生的白净可爱,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更是惹人怜惜,只是有些太瘦了。
“小少爷,您可以喂它。”
小夏欲将鱼食递过去,却见小少爷竟后退一步,怯怯藏在少主君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看向自己。
“他怕生,给我吧。”
听完少主君解释,小夏了然的点点头,后退半步跟在少主君身后伺候着。
鱼食撒到池中,瞬间引来锦鲤争食,见怜儿看的新奇,何镜将鱼食放到儿子手中,摸了摸怜儿的头令他自己玩会。
“少主君,这是朗月阁的钥匙。小姐说朗月阁的一切事宜皆由您决定便好,若是哪里的布置不喜,吩咐下去让下人换掉即可。”
何镜接过文溪递来的木盒,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
“只是还有一件事。”文溪顿了一下,何镜心间一紧,隐隐约约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