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吉五年,中秋佳节。
萧瑟的秋风掠过山林间,夜鸦的啼鸣声不绝于耳。天穹上,一团黑云涌来,将明月死死遮挡住,整个天地之间霎时如似墨染。
应天府十里外的深山山顶,有一间神秘的武学院,温如月是这武学院的弟子之一。
中秋晚宴,满桌的佳肴美馔,若是放在平日,弟子们早已是垂涎三尺,但今日,每桌各置着的一盘红得发黑的馒头,不禁令人骨寒毛竖。
领事高喊了一句:“又到了每年吃人血馒头的时刻了!”
语落,温如月与同门弟子们起身而立,面色惊恐地拿起面前的人血馒头,啃了起来。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迅速弥漫开来,鲜血顺着他们的唇边流下,滴落在桌边、地上……
这人血馒头是每年中秋晚宴的特制菜肴,极其难以下咽,但是他们不得不吃,一个个不暇思索地往嘴里硬塞,甚至是嚼都不敢嚼。
这人血馒头,是为了告诫他们弱肉强食,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要活下去唯有成为强者。
武学院叫战红门,是朝廷为培养武将而设立,每年排名前五者可得到军中官职,后五则要予以处死,而这人血馒头的血,便是午时三刻所处死的排名后五“失败者”的血。
温如月表面上吃得煎熬,但握着馒头的手却是平稳得很,甚至连咬下来的每一口都是均匀的。
她的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地刺入了掌心中,犹如锋刀一般。
鲜血顺着她的手指蜿蜒而下,与滴落在地上的那人血馒头的血混在一起,难以区分。
怒火袭上心头,她已经是忍无可忍,因这人血馒头的血,是她的妹妹小瑶的!
她脑中不断闪现着白天在处刑台上亲眼看到的画面,不过及笄之年的妹妹小瑶,被那残忍门主一剑穿心,白刃进,血刃出。
恍惚间,小瑶胸前绽出了一朵巨大的血花,而后便栽倒在了血泊之中,宛如一汪死水,再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温如月心中都是一阵绞痛,犹如万箭直刺而入。
这个仇不报,她誓不罢休!
“醒醒,醒醒!”膳厅一角,温如月坐在板凳上,大喊一声“小瑶”从梦中惊醒。
这梦真真切切,就是前不久发生的事,近日她反反复复地做着这个梦,妹妹小瑶的死已成为她的心结。
她两眼直愣愣地发着呆,忽而感觉有人在推她的肩,还破口大骂着:“醒醒,臭丫头!让你洗个碗,跟这儿睡觉呢?!想挨鞭子吗?”
“鲁、鲁大娘……”温如月瞪大了眸子,这才回过神来,两道秀眉微微挤弄了两下,忙动了动腿稳住晃动的身子。
她明眸如秋波,娇唇似樱桃,嫣红缎带高挽着墨发,看上去是个名门望族千金的相貌,但此刻却穿着一身油迹斑斑的围裙,坐在板凳上撸着袖子洗碗。
由于晨跑拿了倒数第一,她被罚帮着做饭洗碗和打扫灶房。
本就体力不佳,这一辛苦劳作,令她额上浮出了一层薄汗来,微微浸湿的发丝一缕缕地贴在额前,让纤瘦的她看上去显得有些疲惫可怜。
见鲁大娘不悦,温如月心头一阵慌乱,忙抄起盆中的碗刷,继续埋头干起了活儿来。
这间膳厅正堂的西侧隔出了一间灶房,门前挂着一面青色的破布帘子,半遮住门。
鲁大娘掀了下眼皮,随后奔着灶房而去,去检查温如月打扫的成果。
可是,她刚掀开门帘踏入一步,便大叫一声,这叫声甚至是整间院子都能听见。
温如月眉头一紧,忙扔下了手中的碗刷匆匆上前,她边跑边在围裙上抹着手,心中想着别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怒了鲁大娘。
抬手掀开布帘子,只见灶房的墙边靠着一名男子,他低垂着头,面色乌青,一动不动的样子看上去有些骇人。
鲁大娘顿了顿,抖着身子凑近了几步一瞧,瞬间脸色煞白,“死、死人了……”
她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来人啊,快来人啊!”
院落中的弟子们纷纷闻声而来,不一会儿便将灶房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温如月也凑到了那倒地的男子的身前,用手指轻轻在他鼻下试探了片刻,又忽而猛地缩回了手。
她也吓得不轻,一双秀眉蹙得更紧了,望着倒地之人,她轻轻摇头,畏惧又惋惜的语气道:“已经……没有呼吸了。”
众人不禁惊叹或是喊叫起来,“杀人啦!”
半晌后,鲁大娘高喊一声“安静”,随后她向方才在院子中扫地的几位弟子询问道:“喂,你们几个,刚是否有人进出这膳厅?”
几位弟子皆摇头否认。
鲁大娘冷哼一声,随即猛地转头看向温如月,那狠厉的脸色,就好似是要将她吃掉一样,“来人,把温如月抓起来,人是她杀的!”
语落,两名武学院的黑衣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