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1 / 2)

马车还未到陈府,路上先遇到了与她一样下学的大侄儿陈瑞洲。

陈瑞洲与顾清月同岁,但个头这两年串了不少,已比顾清月高了大半个头,见到顾清月的马车,有人比他还先一步喊了声“小姑姑”。

是陈瑞洲的几个同窗,正是慕少艾的年纪,整个扬州再也找不出比陈瑞洲这个京城来的小姑姑还好看的姑娘了,他们寻着机会就爱往顾清月跟前刷下存在感。

这是陈瑞洲的小姑姑,他们不沾亲带故的,原也不用跟着降个辈分,但陈瑞洲看着木讷,实则是个黑心肝的,想当他小姑父的都被他教训了个遍,如今也只能跟着喊声小姑姑才能全着兄弟情。

马车放缓,不等顾清月露面,陈瑞洲就娴熟地跳上马车,接过驭马的缰绳,一挥马鞭,疾驰而去,只留下几个跳脚的同窗好友。

不雅的咒骂隐约传来,顾清月听得咯咯笑,掀开点帘子同陈瑞洲道:“后日学院旬休,我们带茗哥儿和吟哥儿一同去庄子里摘果子吧。”

茗哥儿和吟哥儿是顾清月的另两个侄儿,是对双生子,如今六岁,皆生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

顾清月上辈子没有孩子,也不可能有孩子,但年岁在哪儿,见到白胖的小儿总爱逗弄一番,到了扬州,这两侄儿就成了她最喜的大玩具,总爱同他们玩。

陈瑞洲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

顾清月笑眯眯地给用团扇给她的大侄儿扇了扇风,继续道:“前些日子我带他们念诗,正读到《七月》,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

“吟哥儿问我鸣蜩长什么样,我答应要带他们捉几只看看。”

陈瑞洲黝黑的眼珠转了转,懂了她小姑姑的意思,摘果子是假,捕蝉才是真。

他又嗯了声,表示明白了,会准备好工具。

见他答应,顾清月也不殷勤了,将团扇塞到他手中,让他自己扇。

到了陈府,马车停稳,却见门房在卸着另几辆马车,顾清月“咦”了一声,“有客来了?”

“是顾家来人了。”陈瑞洲先看到了马车上的族徽。

顾清月沉默了,近来陈氏催她回京的信来的勤,她不愿面对现实,回信得惫懒了些,怎么就直接派人来接她了?

距离女学开考还有大半年呢!

她郁闷地往后院中走,从夹道拐进了西跨院。

陈家只有两房,西跨院是她二舅舅陈厚德的居所,陈厚德膝下无子女,又常在外行船出海,所以

她来扬州后,便常来西跨院中陪伴杨氏。

杨氏已四十出头的年纪,但许是因为没有生产过的缘故,看上去很是年轻,只身子有些弱,单是坐在那拨弄算盘,身形也透出些纤纤弱质来,瞧见进来的顾清月,停了手中的活计,浅笑着打趣:“怎么嘴撅得能栓一条驴?”

“舅母~”顾清月不依地鼓了鼓腮,尾音拖得老长。

杨氏哪能不知道她,让身边的丫鬟为她盛碗红醴酥山来解暑,才不紧不慢地道:“京城来人了,是你母亲身边的康嬷嬷,我带她见过老夫人后,先安排她去休息了。”

顾清月闻此,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她母亲自个儿来拿人,那便还能拖上一拖,她越是在扬州躲得久,便越是惧怕回京。

在扬州虽也同样要念书,但氛围明显更松泛着些,也不同京中一般爱往极致里钻研,她才学上的平庸也不显一些。

而且在扬州她也有更多的心神沉浸在自己喜好当中。

调香制酒皆是她拿手的,还打出了个苏合居士的名号,盖因她酿的苏合郁金酒同以苏合香为底料制的一香——崖柏苏合,皆受到了时人的喜爱。

又因为她惫懒,少往市面上投放,名气反而越发的响亮,有苏合一香一酒贵万两之称。

只可惜女学的入学考,并无调香制酒,它文只考经史典籍策论等主科,艺也只考大雅的琴棋书画,只有先入了这个门,才有机会接触到女学里头纷繁多彩的其他选科,如女红、厨艺、篆刻、香学、莳花等等,甚至还有同男子六学中一般的实科课程,律学、玄学、医科、骑射……

也正是这些选科,造成了京中女学独一无二的地位,只有盛京那样一等富贵繁华,人杰所聚之地才能撑得起这样的学府。

像莲池书院,虽说也声名在外,但开设的文科与艺科也都以女学中的主科为主,注重的多是培养出能考入女学的学生。

所以,她迟早还是要回京城念书的,也已想好了入学后想选的选科,只现下回去真太早了些,她娘定要考察她这两年学得如何,如果表现得太好,大抵要她尝试自己考女学,表现得不好,疯狂的补习也是少不了的。

最好是能在年节前后回去,如此,时间紧迫,除了让她用恩荫的名额也无它法。

杨氏见她神情多变,一会苦闷,一会又沉思,碗中的酥山都融了大半也没见动几口,点了点她的额心:“想什么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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