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再也没看见过她。
我问过我母亲很多次,附近有没有和我一般大的女孩子,脸圆圆的,笑起来有酒窝,我母亲和邻居熟悉之后,得知东边有户人家的小姑娘,七八岁时,摔了一跤,人没了,她就是圆脸,笑起来有酒窝。
很奇怪是不是,正常小孩应该会害怕,然后发烧,渐渐忘掉,但我总感觉……感觉她没有离开,就在这里,和她以前的兄弟姐妹,童年玩伴,一起长大。她也陪着我,经常来看我,可能和我说了很多很多话,只是我听不到。
我也梦见过她,隐约知道她十几岁的样子,三十岁的样子,四十岁的样子,我们不是只有一面之缘,她总在我想念她,难以入睡的时候悄然入梦,告诉我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上学的时候,学校有一个留洋回来的心理学老师,说我是自恋型人格引发的精神分裂,我知道我不是,西方的心理学,无法解释东方的浪漫,我坚信我已经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伴侣,即便我看不见她,也绝对不会背叛。我和她,可能是我来人间一趟,拥有的最纯粹的感情了,我不忍心破坏。”
如果叶珎在今天之前听到这番话,她应该也还是会相信,但一定会觉得傅老师傻,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为了童年的惊鸿一瞥,竟然早早斩断了和一个活生生的人拥抱的机会。
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难过,为傅老师,为桂花树姐姐,他们相爱,却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莫名就掉了泪,她抽了张纸想挡着,傅老师和方预衡都已经看见她哭了,傅老师调侃她:“你看看,真正哭起来,是有眼泪没声音的,小时候就是假哭,想逃避惩罚。”
叶珎却越想越难过,眼泪渐渐有点收不住,方预衡只当故事听,没想到小五会真情实感,他放下饭碗往她身边挪了挪:“怎么了这是,别人的爱情这么好哭啊。”
叶珎吸了吸鼻子:“有没有办法啊,老傅,你没去庙里拜拜吗?佛家道家,都求了吗?”
傅老师苦笑:“小五,我就知道你会信,这世上啊,也就我们小五会相信喽。”
叶珎还是哭:“我相信有什么用,我没有办法啊。”
“师父都这么老了,或许很快就能相聚。”
满满从椅子上下来,趴到妈妈腿上,用小手给她擦眼泪:“妈妈,你不哭,我想想办法。”
傅老师和方预衡都以为满满是在安慰妈妈,没把她的话当真,只有叶珎止了哭泣,泪汪汪地看着满满,满满朝她点了点头,噔噔噔跑到桂花树下捡了片叶子,放在手心画了一阵,然后让傅爷爷把脸伸过来,连手掌带叶子,一块贴到他脑门上。
这动作方预衡熟悉,就是之前满满给自己力量的手势。
傅老师没当真,只是配合满满:“给爷爷贴只眼睛吗?”
“好像是这样的,我不太记得了。”
傅老师想她大概是在动画片里学的,搂了搂她:“谢谢满满,有你的心意,爷爷就眼明心亮喽。”
满满以为自己没有成功,叶珎也觉得满满还太小,不少事情懵懵懂懂的,未必有什么效果,但傅老师送他们离开后,再次回到寂静的院子,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裙子的中年女子,她坐在桂花树下,两人四目相对,圆脸的姑娘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个酒窝:“我是不是应该变得更老一点?”
叶珎他们今天像赶场一样,晚上还要去叶珎外公外婆家。叶老师和小舅妈是在那边吃晚饭,他们仨在傅老师家吃完饭去和她俩会和。方预衡已经订好了酒店,正好明天可以去如意楼吃个早茶,再去珍玉坊。
小舅妈还挺兴奋的,这么多年来扬城都是早上来下午走,哪怕天黑了,也想着赶一赶就回家了,而且她和叶珎妈妈两个人,从来没住过扬城的酒店。
叶珎刚和妈妈通完电话,知道她们那边才开始吃晚饭,可以慢一点过去,傅老师的电话就进来了,他语无伦次,一会儿叫满满的名字,一会儿说谢谢,还告诉叶珎她的名字叫余婉,自顾自说完,又干净利落地把电话挂了,叶珎握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打回去,满满给妈妈总结了一下:“妈妈,我好像成功了。”
方预衡问叶珎傅老师电话说了啥,叶珎握着满满的手,认真问他:“今天傅老师讲的事情,你相信吗?”
方预衡沉吟了一下:“其实,不太相信,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我哪怕不相信,也不会不尊重。只要傅老师他自己相信,这件事就纯粹多过荒唐。”
叶珎叹了口气:“方预衡呐方预衡,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的眼睛又能看到多大的世界,我劝你从现在开始学会相信,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满满也学妈妈的语气:“方预衡呐方预衡,你还是太年轻了。”
方预衡听到闺女这句,在前面笑出了声:“得,我反倒成我们家年纪最大,但最没见识的一个了,我会……努力让自己相信的。”
叶珎轻哼:“爱信不信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