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061
蒋栀礼吓了一大跳。
这辆suv就像是一个四四方方密不透风的盒子，把她圈禁在这儿，而今夜车门紧闭没有后路，不像多年前大雨中，可以任性地转身就逃。在他沉默又复杂的注视下，蒋栀礼垂眸，把话题瞥到别处去，“那，怎么停在这。”
说完她就缓缓抬起眼睫就这么看着他。
那双眼眸里总是显得澄澈干净，跟曾经别无两样，明目张胆、有恃无恐。从头到尾，她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似乎也不觉得需要为当年的事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似乎决绝和满不在乎，才是她的底色。
女孩白皙坦然的面孔和昏暗微弱的月光交织映在谈叙眼底，谈叙漆黑的眸子深不可遏，就这么直勾勾地，一定不定地注视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脸上解读出任何遗漏、不曾发现的细节。
最后无果，他败下阵来，“我送你回去。”蒋栀礼不知道说什么，踌躇着说，“谢谢。”谈叙…”
半小时后，“啪”一声，家里客厅灯亮起。蒋栀礼换鞋，扔包,动作一气呵成。
她走到琉璃台倒一杯水下肚,忽而身体一顿，手往裙兜里掏了下。她的蓝牙耳机呢？
那是她当年工作后收到第一份工资斥巨资50元买的，这么多年一直没舍得换掉。
上回跟杂志社开会落下了，她还特意打车回去找来着。蒋栀礼想起什么，心说操啊不是吧？
她迅速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抬手掀开窗帘，从缝隙看下去。黑漆漆的夜里，suv还停在原本她下车的位置没开走。她怔愣了下。
她只是鬼使神差地这么一看，没想到他的车竞然真的还在那儿。这个角度看下去也看不清什么，只有车里人影的轮廓，看起来是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搭出窗外，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蒋栀礼感觉到他眸光似乎朝上瞥了眼，她一个手抖迅速放下窗帘，等了一会儿再度撩起窗帘时，suv已经不在原地了。玄关处传来咔哒咔哒，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钟睨拎着两沓a4纸进来，在玄关处轻车熟路地换鞋，嘴边低估着，“我的大漫画家，你回来了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一一”在看见蒋栀礼时，钟睨话锋一转，“你怎么了？”此刻蒋栀礼正从沙发靠背那头反向躺仰着，双腿翘起卡着靠背上，以一个极其诡异又摆烂的姿势倒在沙发上，正一定不定地盯着着天花板半响，忽而向钟睨打听起了八卦，“周梦摇和她男朋友一-”说着，她偏头看向玄关瞠目结舌的钟睨，“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钟….”
钟睨换完鞋走过来，坐在她右手边的单人座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有啊，她微博不是都官宣了？上个月。”
蒋栀礼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天花板，思绪漫无目的地飘着，“你跟你前男友们分手后，现在走出来了？”
“走出来了啊，渣男一个，无足挂齿。”
蒋栀礼.…那他要不是个渣男，也能走出来吗？”钟睨顿时被问住了，然后她想半天，指出她这问题的刁钻之处，，“首先，这个假设就不存在，他不是个渣男，我们就不会分手。”蒋栀礼叹息一声，“这个世界，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钟睨放下手机，走过去，低头，像是研究什么新生物的眼神研究着蒋栀礼。蒋栀礼抬着头，向她眨了眨眼睛。
这个角度看着蒋栀礼，钟睨顿时都忘记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了，好半天吐出一句，“你怎么没毛孔？”
蒋栀礼…”
钟睨插着腰，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所以，你今天不当漫画家，改当哲学家了？”
蒋栀礼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冲她眨眨眼，“你有没有错过过什么人？”钟睨跌坐她旁边，转头看着她，不犹豫说，“有啊。”“什么时候？”
“学生时代吧。”
“为什么？没表白吗？”
钟睨想了想说，“差不多吧，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自卑，会在心里暗自比较，总觉得自己各方面状态都不够好吧，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看待事情也悲观，觉得依照自己的性格，也走不远，迟早得搞砸。”“嗯。"蒋栀礼抱着抱枕，像是要肯定十七八的自己一样，总结陈词，“避免了开始，就避免了结束。”
钟睨转头惊讶地看着蒋栀礼，“对！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就是没有缘分。"蒋栀礼道。
钟睨拿了瓶她茶几上的可乐打开喝了口，“对！我也是这个意思。”蒋栀礼眼神越来越空洞迷离，语气极其纳闷和不解，“但为什么就是17岁的蒋栀礼呢？”
17岁的蒋栀礼孤立无援，草木皆兵，自厌自弃。她忍不住想，如果遇见谈叙的，是25岁的蒋栀礼就好了。但人生总有那么些得不到答案的时刻，往往这些时刻都是没办法追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成为无解的历史遗留。
钟睨喝可乐的动作一顿，转了过来，神情特别疑惑，“等会儿，这是在说我吗？″
蒋栀礼默不作声，整个人在客厅昏暗的射灯下看起来特别的低沉。钟睨觉得这人今晚有点儿不对劲，“怎么突然这么emo，蒋老师，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不过话说回来，周梦摇的男朋友是谁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