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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这晚谢随做了个梦,梦到了他小时候。
那是一个深冬的下午,天空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天色惨白,院子地面的积雪有十厘米厚。
别墅台阶上,站着一位长相极美却不苟言笑的女人,她身穿一条纯黑针织连衣裙,外面裹着件款式复古的厚披肩,头上的白色毛绒帽美观而又保暖,脚边还放着一个暖风机,温热的风将披肩的流苏吹得微微晃动。
女人很瘦,穿着丝袜的脚踝还没有一旁的栏杆粗,年轻时丰盈饱满的娇美脸蛋因胶原蛋白的流失而显得颧骨有些突出,再加上天生下垂的唇角,哪怕此刻她面无表情,看起来也还是很可怕。
雪地里,是一个与女人眉眼极为神似的小男孩。
男孩只有六岁左右,模样相当精致漂亮,像个摆在高档商场橱窗里的瓷娃娃,但他看向女人的眼神却满是怨恨,成熟得不像个孩子。
“傅叔,”女人涂抹了鲜艳色彩的朱唇轻启,向一旁负手恭敬候着的男人冷声吩咐:“你去把他的衣服全都脱掉,只留下底裤就行。”
被称作“傅叔”的中年男人当即皱眉,犹豫道:“夫人,少爷还这么小……”
女人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亲自动手。”说罢就要走下台阶。
“别别别!我去、我去。”傅叔可不敢让她到这冰天雪地里受冻,更怕谢随会伤到她。
纵使心中十分不忍,傅叔也只能走上前去,摁住少年小小的身体,再一件一件把他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谢随一被傅叔碰到就开始剧烈反抗,但毕竟两人力量悬殊太大,他努力到小脸通红都没能挣脱开。
彻骨的冷意如同锋利的刀尖刺向少年暴露在空气中的柔嫩皮肤,他既愤怒又绝望,奋力挣扎的模样像个被关在牢笼里的幼兽,他冲女人大喊道:
“我恨你我恨你!你不配当我的妈妈!你是世界上最恶毒最自私的女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但女人似乎早就料到谢随会这样骂她,又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听后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把披肩裹紧了点,背身离开前扔下一句话:
“傅叔你别想着帮他,否则被我发现后时间加倍。”
……
谢随在睡梦中先是感觉很冷,接着又觉得很热,后半夜被被子闷出一身汗散了热,再加上他身体素质太好,黎明时体温就自动恢复了正常。
又昏昏沉沉睡了两三个小时后,谢随听到耳边传来了两道熟悉的声音,意识逐渐清醒过来,还没睁眼就感觉自己的嗓子干到离谱。
“舒城哥,你说他俩现在到底是啥情况啊?”
陈舒城摸着下巴琢磨:“听你这描述,我感觉大概是谢老板第一次追人没经验,不小心踩到人家姑娘雷区了。”
贺燃“啊”了声,担忧道:“那我哥还有希望成功追到嫂子吗?”
“悬。”陈舒城放下手,“就谢老板这张嘴,是个正常人都得吓跑,更何况是秦樱这种看起来就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呢。”
贺燃听了,心情别提有多惨淡。
他歪头看向和他同排坐在卧室飘窗上的陈舒城,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当初追颜茉嫂子的时候不挺会整花活儿的吗?怎么不教教我哥啊?”
陈舒城耸肩摊手:“我那些花活能起作用的主要原因在于我脸皮厚和会说话,你说,谢老板他占了哪个?哪个都不占好吗。”
听到二人的对话,谢随眉心轻轻折了折,他睁开眼,嗓音沙哑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哥你终于醒啦。”贺燃闻声赶紧来到床边坐下,关切地问:“你要喝水不?”
谢随揉了揉眼:“嗯。”
贺燃拿起床头柜的矿泉水拧开递给他。
谢随是真的渴了,接过后直接仰头一口气把水全喝光,他把空瓶扔回柜子上,对贺燃说:“你去楼下冰箱再给我拿一瓶上来。”
贺燃:“哥你刚生了病,就别喝冰水了,我去给拿常温的啊,顺便把药给吃了。”
说完,贺燃站起来下楼。
谢随感觉自己额头上好像贴了个什么东西,撕下来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个退烧贴,顿时心里升起一阵嫌弃:我还需要用退烧贴?
他看向旁边的陈舒城,问:“你们给我贴的?”
陈舒城像是想到什么特别好玩的事,笑着回答:“我们可能会给你买儿童退烧贴吗?你这么大脑门儿,要买也得买个成人款啊。”
他抬手指了指背后:“是你隔壁那位小姐姐贴的。”
秦樱?
谢随表情一愣,随即问:“你们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陈舒城又指了指背后。
谢随皱眉:“她是怎么联系上你的?”
“不是联系的我,是联系的贺燃。”陈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