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内数十座宝殿,檐角冰凌簌簌坠落。
“那贫僧,便——却之不恭了!”
最后一字吐出,整座高坛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释怀和尚眸中大恨。
他要让这,让这天下人知道
何为真正的——
佛法无边!
朔风怒号,卷起坛上小雪。
周围所有十数万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这场“江南解元江行舟,对战白马寺高僧释怀”的佛偈论战。
释怀和尚双目圆睁,周身佛光大盛。
他一步踏出,脚下青砖竟绽开朵朵金莲。
“《怒目金刚》
[佛是西天老比丘,紫金身相万人求。
金身原是法王体,万劫虔诚礼不休!]”
释怀和尚厉喝一声,出一道佛偈。
声如雷霆,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每吐一字,他身上的金光便盛一分,袈裟上的金线竟似活物般游走起来。
最后一句落下,整座高坛轰然震动。
释怀和尚的此道佛偈,是他苦修佛典多年,写出来的一首赞佛诗偈——意喻“佛是比丘,众人求金身——金身就是佛陀法体,众生应当永远虔诚礼拜!”
紫金佛光直冲霄汉,将漫天飞雪映成金雨。
寒风骤止,天地寂然。
刹那间!
释怀和尚身上披上了一层紫色金光。
但见,他身形暴涨,眨眼间化身为一尊金刚菩萨法相,身高百丈,不怒自威,冲天气势,望着对面的江行舟!
“这——”
礼部侍郎徐士隆脸色一变,霍然起身,死死盯着那尊通天彻地的法相,喉结滚动:“竟是.佛门金刚法相显圣?!好实力!”
他心中不由狂喜!
好!
江行舟,急于在神都洛京成就一番威名,急于求战。没想到撞上释怀这位白马寺高僧,总算是踢到一块铁板了!
此战一旦败北,江行舟江解元的威名必定扫地,再无人敬畏.不知多少人看出他的虚实,会乘机落井下石!
坛下哗然如潮。
数万百姓早已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青砖。
有人颤抖不住叩首,更有白发老妪泪流满面,口中喃喃“金刚菩萨显灵”。
白马寺的数百位沙弥、僧人顿时欢呼,齐声合掌,无比崇敬的望着高台上的白马寺首座弟子,赞颂金刚菩萨。
“金刚护法菩萨法相!”
国子监生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几位紫袍大员不约而同离席而起,玉带碰撞之声清脆可闻,面露惊异、敬畏之色。
“释怀大师修行的法相——是金刚护法菩萨?”
兵部侍郎下意识按住腰间佩剑,却发现自己掌心已沁满冷汗。
百丈金刚法相凌空而立,紫金佛光将整座白马寺,映照得如同琉璃世界。
那尊百丈金刚法相,怒目圆睁,手中一杆降魔杵直指江行舟,
所指之处,空气都为之扭曲。
佛法威压之盛,令高坛周围十数万人只觉胸口如压千钧,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和窒息。
更何况,在法坛上,被这金刚菩萨法相,直指的江行舟!
他正独自承受着这毁天灭地的威压!
少年解元脚下的青砖正在“咔嚓~”龟裂,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可那挺拔的身姿,却如悬崖青松般纹丝不动。
狂风骤起,卷起漫天金雪。
在遮天蔽日的佛光中,所有人都看见——
那个本该被金刚威压给压垮的少年郎,缓缓抬起了头。
少年解元的眸中,清光潋滟,竟似古井映月,深不可测。
“好一个‘金身原是法王体,万劫虔诚礼不休'释怀大师,这是要让世人对你俯首叩拜,永不停休?!!”
江行舟忽然放声长笑,笑声穿云裂石,竟将漫天梵唱生生截断!
在这毁天灭地的威势中,
他的唇角竟噙着一丝笑意,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被狂风吹乱的衣襟,动作优雅得仿佛在整理书房案几。
仰头望向那尊顶天立地的金刚法相。
抬首时,他眸中清光,竟比释怀和尚的佛门金身更为夺目。
“你这佛偈.成色一般啊!”
少年解元的声音清越如泉,
话音未落,
他忽然并指如剑,
“铮——”
一道青色才气自指尖迸射,如昆山玉碎,似银河倾泻,刹那间刺向百丈金刚金身!
“《我心即佛》
[泥塑木雕非真佛,无心方见释迦心。
泥龛铜铁终成锈,哪个真佛坐里头?]
给我破——!”
江行舟朗声笑道。
字字如雷,在众人心头炸响。
那剑光过处,金刚法相竟如琉璃般现出蛛网裂痕!
“我心即我佛!
——何来礼不休?
真佛非色相!
释怀大师,你有些太执着于这副‘怒目金刚菩萨’的皮相了,着相了!
即心是佛——方为佛门之根本。
与其外求,何不求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