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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僧是愚氓,妖为鬼蜮(3 / 6)

的林主事。

他先前为什么懒得理会这人?

就是因为这些人跟方良曙不一样,林绍的政治诉求不言自明,无非就是停罢清丈,为此不惜善用职权,戕害百姓。

极端柔克份子是没有辩论必要的,因为他们根本不讲道理。

何洛文答也不答,径直看向方良曙,眼神示意。

方良曙这厮看似言语极端,反而还有治病救人的余地。

其人并未付诸什么实际行动,只是一味散布南北地域仇恨言论,抨击朝廷无义,高唱士林道德,哪怕要让官学自理,也更像是一个对朝廷不满的蠢人,而非别有居心的坏人。

方良曙得见何洛文挑衅的眼神,慢上半拍终于拨开林绍,朗声开口:“某没什么方略,只求公道二字!”

“六县之赋税,对于歙县不公道;南北之赋税,对于江南百姓也不公道!”

何洛文愣了愣,才想起方良曙这厮是歙县籍贯。

他沉吟片刻,追问道:“方提学所指,是哪里不公道?”

方良曙闻言,不由得冷笑连连:“本官今年六十有六了,也不怕教与你这后生子。”

“哪里不公道?自然是地位不公道!”

“徽州府赋税,歙县之所承担,乃是其余五县之和,徽州府能有今日繁华,到底是谁的功劳?可惜争执于文华殿,只落得个‘一碗水端平’。”

“本朝赋税,江南所占几何?设使天下无江南,你们这些丬匕不知要饿死多少!如今不知报恩也就罢了,竟恬不知耻地蛊惑陛下,公然打压江南,分割南直隶税权!”

“天下岂有此理!?”

方良曙倚老卖老,几乎指着何洛文的鼻子骂。

众人纷纷偷瞄何洛文的脸色,只见其人面无表情,不由为方良曙捏了一把冷汗。

殊不知,此刻的何洛文长长出了一口气。

好个地域主义!

要的就是这个!

反历史潮流而动的官僚权贵们,主动与地域主义合流,企图抗拒清丈,中枢难道能一杆子打死么?

当然不能。

扩大化的殷鉴不远,抽丝剥茧才是正道。

皇帝为什么要大鸣大辩?

为的就是单独将,反历史潮流而动的官僚权贵们所裹挟的愚氓,单独剥离出来!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只有与愚氓们说透了道理,才能显出裸泳的反历史潮流而动的官僚权贵们,皇帝才能放开手脚杀人啊!

想到这里,何洛文按捺住心中的情绪,定定看向方良曙,冷声道:“好一个岂有此理!”

“既然如此,本着陛下大鸣大辩的教诲,方提学不妨与本官一齐为今日之事撰文,说一说自己的道理。”

“且让天下人论一论,到底是谁岂有此理。”

方良曙一点就着,闻言竟拽住冠帽,狠狠往桌案上一扔!

“好后生!老夫稍后就写与你看!”

何洛文闻言,摇了摇头。

他别过头,看向身旁的先行官,翰林院学士周子义。

周子义默默取来纸笔。

等着周子义铺陈笔墨的功夫,何洛文朝堂下众人解释了一句:“不必等稍后了,既然是奉旨整风,会开了总要有定论,本官现在便将定论说与诸位同僚,顺便刊印登报,由天下人议论。”

周子义已然备好了笔墨纸砚。

作为执笔的人,润色是周子义的义务所在。

批评之前的肯定,以及描述现象,是必不可少的内容,甚至要在何洛文开口之前完成。

他写到。

在过去八年余以来的新政推行中,南方官吏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一般说来,还是缺少实事求是的精神,缺乏充分的道理学观点,治政还不够深入与踏实。特别是某些江南官吏,有不少是只知道到处背诵一套“赋税独立”、“反对四重压迫”等等口号,从不想到实际情形……

何洛文静静等着周子义起头。

待周子义顿笔,何洛文恰也整理好了思绪。

“江南地域主义,恒以货殖之盛自矜,乃举一方之殷阜,辄为文教之优,甚而潜怀人种之殊。”

一句话刚出口,堂下众人立刻脸色铁青。

周子义也不理会同僚们难看的神情,默默记写,又为其注上白话,方便新报刊印。

江南地域主义,常以一种经济优越感自居,将区域性的经济繁荣,抽象为某种文化优越,乃至人种优越的隐形论调。

“此论也,貌若嘉经济、文教之翘楚,实蚀损国族之共体,盖阳明末流所渐,流与国家大义相离之识,其心所藏,非在争权,乃在卸责耳。”

周子义脑海中回忆着皇帝的措辞习惯,笔下丝毫不停。

此类论调,看似是对经济、文化优势的表达,实则是对国家共同体的削弱,是一种在阳明后学的影响下,与国家利益分离的思潮,其目的,不是对权力的争夺,而是对责任的去化。

“夫江南承庙堂资策之偏厚,享政令优容之红利,物阜而文兴,然当此际,竟生‘吾养天下’之妄念,嚣然日炽。”

堂下官吏如坐针毡。

方良曙更是干脆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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