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缓缓踏足前院,侍女准时敲响了房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小姐,该起身了,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齐月揉了揉微微发痛的太阳穴,轻轻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归会来,前半生锦衣玉食,后半生身不由己,这便是嫡女的宿命。
片刻,房门被打开,一袭橘粉映入眼帘。
“小姐。”侍女轻轻唤了一声,抬头对上清冷的面庞。
“阿月。”不远处的来人脚步匆匆,身旁的侍女战战兢兢一刻不敢懈怠,看清来人,齐月立刻强打起精神,微微行礼,柔声道:“母亲。”
齐夫人一个眼神示意,侍女即刻便退下了,她四处打量了一番,随即往齐月身旁挤了挤,迫不及待把手中的东西塞给她,小声说道:“阿月,快戴上。”
齐月定睛一瞧,诧异非常,着急忙慌地把东西推了回去,“母亲,这可是母亲的陪嫁,这些年母亲从不离身的。”
齐夫人面色一沉,不悦道:“阿月,你父亲既然允准你去,你该知道其中之意,听话,快戴上,母亲是为了你好。”
齐月瞧着手中这支翡玉青簪左右为难,令她为难的并不是因为这是母亲的陪嫁,而是......
这支翡玉青簪的来历她偶然听过一耳,她还记得儿时那日,舅父与母亲躲在房内商议要事,她尚未懂事,便偷偷趴在窗外,恰逢舅父说起这支翡玉青簪的来历,舅父说那是外祖母从世外高人那求来的,只要与父亲相处之时佩戴,定能助她早日坐上齐夫人之位。
当时母亲不过一介商贾之女,即便嫁入官家也只能做个妾室,不久后母亲与父亲珠胎暗结,即便如此,母亲依旧不得正室之位,后来不知为何,母亲终是成了齐夫人。
长大了些,齐月想起舅父所言,暗暗注意了翡玉青簪多回,时日久了,便也信了。
今日这份邀约不过无奈之举,如同先前那般,她与大王子还未谋面,便被父亲思量着嫁入金储宫,庆幸的是大王子洞悉她的苦衷,与她不谋而合,二人便演了多年的戏,不管父亲如何推波助澜,大王子从未松口。
嫡庶有别,如今父亲怎能容忍齐家的嫡女为妾,父亲的心思她如何不知,她不过是父亲的棋子,齐月本无意,更不愿就此断了退路。
“母亲,阿月今日着橘粉色,与这支簪子不相称,三王子若是觉着阿月不伦不类便不好了。”
齐夫人瞅了瞅,犹豫了一下。
齐月立刻趁热打铁道:“母亲,时辰不早了,令三王子等候便是阿月的失礼了。”
“罢了,这回你且先去,记得跟三王子再约,娘这就为你做一件碧色的衣裙。”齐夫人思量再三,终是接了翡玉青簪。
金秀宫,宫女窃窃私语。
“齐家嫡女今日又进宫了。”
“齐家嫡女?好一阵没进宫了,这回是?”说着宫女偷摸着瞧了一眼正堂。
“人朝西边去了。”
“西边?西边不是三王子的住处?”
“不会是?”二人转溜着双眼,难掩同情之色。
云绮悄无声息地从二人身后经过,将二人的言语尽收耳底。
待宫女将碗筷收拾妥当,云绮迫不及待趴在秦婉耳边轻声问道:“阿姐,你可记得齐家?”
“齐家?可是南荣丞相齐言?”
“许是的,南荣应是只有一个齐家”。云绮谨慎地扫视四周,立刻把秦婉拉进内室,带上了房门。
“阿姐,齐家嫡女今日进宫了,听着宫女的议论,不像是偶然之举。”
瞧着秦婉狐疑的眼神,云绮更是压低了声音,道:“齐家嫡女去了西面,一个未闺阁女子未得父母陪同,男未婚女未嫁,若非关系亲密,恐不会如此不顾及嫡女的名声。”
“西面,是南荣烈?”秦婉诧异,眸底燃起一股仇恨之火。
沁园,南荣烈瞧着来人笑容可掬,彬彬有礼道:“齐小姐,恕本王唐突。”
“拜见三王子。”齐月行了大礼,尽显名门嫡女的风范。
“早些年便听闻齐小姐芳名,只是一直不得机会。”
齐月心头一颤,暗暗拧了拧衣角,不由得涨红了脸。
“外头暑气重,齐小姐快些请。”
齐月低着头微微撇过身,“三王子请。”
踏入沁园,一抹清风从肩头划过,瞬间赶跑了七分暑热,齐月抬头,头上密密麻麻的松柏,透着零星的阳光,犹如满天繁星,灿烂夺目。
南荣烈意识到停住的脚步,回头看去,被埋葬在心底那道光如同破了结界一般,他驻足在原地,直到对面的人回过神脚步匆匆赶上来。
“三王子,请恕罪。”
南荣烈回神,瞧着齐月神色慌张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无妨。”
齐月再不敢分神,紧紧跟上南荣烈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