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家。
“我拿到第一名了，为何不让我去决赛？”衣年低垂着头，内心想质问，却不敢显露半分，只能借着那惯常的僵硬谦卑姿态，掩饰她心中的隐隐不甘。“家主。”
为首男子，眼中精光毕露，八字胡的点缀让他更显奸险。话语间沉闷嘶哑的音色，像毒蛇一样阴冷。
只见他一字一顿地陈述，却霎时就嘲讽漫天，“你，一而再再而三……陈景安，也是，赢不了她。都是废物。”
衣年身体条件反射性地一颤，呼吸更加小心翼翼。
是她刻骨铭心的——当年他第一次说完‘废物’后，她被丢去魔鬼而残酷的非人类训练，只为让她顶替当时五岁的意连。
第二次‘废物’是顶替计划失败，再后来她难见天日数年，若不是训练还在继续，她都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死寂在蔓延……不敢反驳，不能反驳。
许久过后，他似乎忘了追责，恍若无事般终于出声，“薇虎阁入学赛，拿下它。”
衣年不动声色松口气。或许是今天他比以往仁慈，她终究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提多一句，“意连是九尾。”
“那又如何！”灵魂深处继承自先辈的胆颤，让他身体不由自主一抖，即使他没有，但话上便多少有了点虚张声势的味道。
他手上青筋暴起，面上阴沉一片。没有任何种族、任何人可以掌握他们一族的恐惧。“九尾不足为惧。”一切都将终结在他这一代。
被刻骨畏惧包裹的衣年显然听不出来什么。她将头重新垂下，无言良久后卑恭退下。
这厢刚退，她身后又有人迎上禀告，不久后房内传来怒不可遏的斥骂，断断续续——
“废物！一个幼子都解决不了！……查……”
……
身后的痛骂声渐去，衣年一时庆幸这次早走一步免去了波及，一时又可惜意连再次没死，一时又想起自己。
衣年痛恨意连，就连她的名字都是‘意连’的谐音，她生来就是一个为了顶替意连的工具……但如果有个机会让她去消灭意连，她又没有勇气和底气去承受失败的后果，只敢时不时使个绊子。
经年累月下，如此懊恼与恨意的死循环，让她越来越恨，恨到忘了最初的最初也不过是无理迁怒，恨到越来越理所当然，恨到仿佛只有意连消失，自己的人生才能真正诞生，或者说重生解放。
先前鼓起勇气提起九尾，是她只想知道，如果当年知道意连其实是九尾，他那个当爹的，还会断她三尾以求顶替那时五尾的意连吗？
显然，答案很残酷。
他甚至可能忘了这件事，或者没忘，只是不把它当回事而已。
*
“所以，你以为你从环城到狐隐山，能如此风平浪静，是凭你的魂不守舍或者不堪一击的战力？”
PUA？气势汹汹来找离君之讨价还价的意连，仅迟疑0.01秒，“少来，这是合作事项。我说的合作之前的事。”
离君之想起不久前，刚因为这件事被意弦压榨了一波劳动力，他还说什么来着，此事已了，他妹那边很好说话的，他去说。
可是现在，他妹双手叉腰，面带礼貌和谐的微笑，堵他一个钟了……
离君之几不可见地垮下肩膀，“你想怎样？”
意连面上的礼貌微笑真切了几分，“先前说的义不容辞取消，改成我说了算。”
“成。”
*
“砍价”成功，归途中，球球忍不住发出疑问，“就这？堵人一个钟？小气鬼，人家战力那么强，还帮过你。”
意连带着胜利的微笑，食指轻摇，“不不不，那些都是合作。”接着挺起胸膛，理直气壮，“而且就这小身板，当然要给自己留点余地啊！”
“咦惹。”
“当然，重要的是，他算计到我本就无意，况且是我们相识合作之前的事。但他肯答应，意味着他也有交好的意向。”意连摇头晃脑，“哼哼哼，只有划为自己人的大腿，才是真正坚实的大腿！”
“你确定？刚刚那可是煎熬的一个钟。”
“很煎熬吗，嗷，应该是哪里出了差错。”意连肯定点头，“问题不大！”
……
“任务解决了。”
离君之正和人汇报这次兽陆东苍盟革命的任务，而另一边，是上次那位暴躁的大叔。
这次他仿佛变了个人，稳重不少。虽然这次任务高难，但就是想存心刁难这惜字如金、眼高于顶，然后上次还想套他话的小子，“就这？”
“推上去的新人是前东苍盟盟主的女儿。”
通讯另一头顿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什么？”随着这惊中带疑，疑中带喜的巨响，他堆起的稳重瞬间破碎。
“意连子承父业，也算是圆满。”
“那是！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