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家里就剩富旺兄弟一人,也够苦的。不是说,一家人没个妇女就不像个家吗?你们说吧,用得着生产队的,生产队一定帮忙。”
钱富贵想到是来和生产队要人的,怎么不敢说了呢?他是在他兄弟面前夸了海口的,到这不说,不是他先认怂了吗?便硬着头皮说:“要说纪静雯跑了,这是个人家的私事,碍不着生产队什么事。可队长你是明白人,你也知道,纪静雯一来,就恨不得立时回去,整天哭天抹地的,可也没回去了。这怎么回去了呢?是因为生产队扫盲,她识了字,认得路了,才敢回去。所以,既然是生产队扫盲,她才跑了,那我就得找生产队要人。”
郑队长先只以为他哥俩是来借钱去山东找媳妇的,没想到他把责任推到生产队的身上,不由火冒三丈,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要这样说,我就不得不和你理论理论了。你说生产队扫盲,纪静文识了字,认识了路,才走了。可是扫盲那是上级布置的任务,扫盲不是咱生产队自己想搞就搞的,那是国家号召,全国都在轰轰烈烈地搞,那是政治任务,谁敢不搞?谁敢违抗?你要说是扫盲搞错了,纪静雯走了,那好,你别找生产队,你直接找上级去,找大队去,找公社去,让他们给你个说法。他们要说搞扫盲搞错了,怎么赔偿你,那是他们的事,不关生产队的事。”
钱富贵被郑队长的一顿抢白,倒无话可说了。但他是个从来不认怂的人,听队长如此摊牌,索性就抓破了脸说道:“队长要这样说,就不讲理了。纪静雯学文化是不是在生产队学的,既然在生产队学的,我就只能找生产队,我凭什么找人家大队公社去!我不能隔着人打人,咱们得讲理!我就问你,队长,生产队不搞扫盲,她纪静雯不识字,她是不是跑不了?”
郑队长说道:“跑不跑与识字没有关系!咱村青壮年都扫除文盲了,别人怎么一个也没跑呢?就单她纪静雯跑了。你们怎么就不找找她为什么跑,她跑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识字才跑的,这不是笑话吗?”
钱富贵也不示弱,瞪着眼睛说道:“那我也问你,你说她不识字,她找不找路,她能跑吗?这还不是因为识了字才跑的。”
郑队长知道钱富贵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他贪财如命,花了一千多元给兄弟娶了个媳妇,就这样鸦雀无声地跑了,这不赶上往他心上捅刀子了,他哪受得了!他又看了看钱富旺,钱富旺一脸的凄苦,满眼的忧愁,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不同他大哥,他为人老实忠厚,从不惹是生非,可命运多舛,倒霉的事偏偏都让他遇上了。第一个媳妇离婚,这第二个媳妇又跑了,他即便来了,他大哥撒泼耍赖,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住的叹气。郑队长倒不由地同情起他来,心想应该帮帮他,可是,真要帮他,他大哥还不得赖上生产队,把一切责任都推到生产队身上。便说道:“你要就咬着生产队扫盲的错,那你就往上级告去,如果上级说是因为扫盲的错,让生产队担什么责任生产队就担什么责任。”
钱富贵也说道:“我凭什么往上级告去?你生产队扫盲,把人扫跑了,我就找你生产队要人!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你生产队不把人给找回来,我就天天来找你要人!”
柳桂云一看来了气,说:“你们有什么事去生产队办公室闹去,别在我家里闹。我休息了,你们走吧。”
钱富贵哥俩这才无奈走了出来。
钱富贵是说到做到,以后果然领着钱富旺三天两头去郑队长家闹,闹得郑队长一家不得安宁,又无可奈何。
不到一个月,钱富旺连愁带急,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魏金花看他可怜,问他:“纪静雯回去了,你怎么不去找啊?”
钱富旺叹了口气:“找怕她不回来。”
魏金花道:“你不找去,怎么知道她不回来。我看她冬天找我教她给你织毛衣,对你的感情可是很好哦。怕你冷着,怕你冻着的,这说跑回去就不回来了?不可能,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儿子都那么大了,她能那么狠心?要我说她就是想家了,要回去看看,你要去找她一趟,她就跟你回来了。”
钱富旺无奈地看了一眼魏金花,说道:“原来我想我一个人去怕她不回来,想找郑队长帮我去找她,可我大哥生和生产队要人,郑队长也不管了,才没法了呢。”
魏金花听了,想了想说道:“你为什么不把你的想法和郑队长说呢?你让郑队长帮着你去找纪静雯,和你大哥逼着生产队要人,是两回事。你找郑队长帮着去找纪静雯,是请生产队帮忙;而你大哥和生产队要人,那是把责任全部都推到生产队身上,是生产队必须负责找人,这是性质根本不同的两回事。我觉得你要是找郑队长帮忙找人,他一定会答应的,郑队长还是很照顾社员的,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他都主动帮忙,你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钱富旺又道:“我大哥那样闹,我怎么好再去找人家。”
魏金花笑了,说道:“看你那怂样,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拿出点儿气魄来!连这点事都办不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