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承载着言醉所有期望的少年人死了,活着的,是连七。
连七木然地盯着眼前的地面,喉口骤然涌起一阵腥甜。“噗——”她呕出一股血,眼神散乱,感觉体内的真气开始乱窜暴走。
西门吹雪立刻发现了她状况不对,他接连封住连七几处穴道,一手抵住她后背,要替她梳理体内乱窜的真气。
不防连七运掌回身劈向西门吹雪的颈侧,西门吹雪虽吃惊于她这时还能冲破穴道,但此举也令她受反噬更重,此时的连七双目赤红,已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化解了她的攻势,不等他再动作,连七已拄刀跪地,再次喷出一股鲜血。真气凝滞,已是强弩之末。“抱元守一,凝神静气。”说完,西门吹雪盘坐在连七身后,替她梳理真气走向。一个大小周天过后,他撤回手,说道,“短时间内不可再动用内力。”
“多谢。”连七此时已经恢复了意识,虚弱地笑了笑。她勉强站起来,看向西门吹雪的时候,已经不复刚才的狂乱:“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你怎么会来这里?”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连七。
“我有两个故人落在青衣楼手里,他们以此威胁,要我今晚来这里杀个人。”
要杀的人自不必说,就是倒在地上的独孤一鹤。
西门吹雪却关注到了另一个重点:“青衣楼的人让你杀独孤一鹤?”
“是。”连七说着,从袖口取出了那张字条,递给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眉峰微耸:“青衣楼的主人是独孤一鹤。我来此,是为与他决战。”
独孤一鹤如果是青衣楼的主人,又怎么会派人来杀自己?
可是“毒书生”,又的的确确是青衣楼的人,这纸条也的确刻着青衣楼专属的标记。如果梅谢雪不是别人假扮的,那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暴露青衣楼主人另有其人,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是闫铁珊、不是独孤一鹤,那会是谁呢。
西门吹雪沉思片刻,再看向连七时,发现对方又在出神,神情木然地看着虚空。刚才独孤一鹤和连七的对话他恰巧都听到了。直到今晚,这个少女才知道死于她刀下的这个陌生人,与自己有血海深仇。
西门吹雪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但是此刻,他对这个与自己颇有几分缘分的少女,不免也升起了淡淡的怜惜之情。
“你打算怎么做?”西门吹雪问道。
连七闻言回神过来:“刚才独孤一鹤说的是‘我们’。所以凶手,应该不止他一个。”她想到恨处,不由握紧了手里的刀柄,胸膛处骤然感到气血翻涌,脏腑隐隐作痛。
“当务之急,是先救人。”连七说道,“我找城里的乞儿们打探过,暂时还没有两个孩子的消息。”连七笑了笑,看向屋外——
不知何时,屋外下起了雨,一开始淅沥沥的,逐渐雨势变大了,空气里传来潮湿的草木香气。她的声音低不可闻,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总会有办法的。”
灵堂里烛火飘忽不定,但屋前青衫白衣的身影,竟不知怎的晕染出了些温情之意。
不过此时的陆小凤,就没那么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