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冲着他挥手:“师尊!”
相里松早已笑开,也冲着二人招手。
他将船只停泊靠岸,郦婵君同李和也走到了他跟前。
“相里仙长是去买船了?”
李和看看自己那停在一旁相形见绌的破船,又看看相里松买的新船。
“是啊,我师尊说李公子的船太旧,万一有风浪,不太能撑得住,便去买了新的来。”郦婵君一边解释,一边邀请李和上船,“李公子,上来看看。”
相里松扶了一把郦婵君,便邀二人上船参看。
李和称赞:“我那破船真是不能看,跟这个一比,都不如水底的破烂蚌壳。”
李和走在前面,郦婵君稍后一步,相里松则一直在她身边。
师徒二人眼神相交,一切尽在不言中。
参看完船只,忽听得船舱下方有什么东西拍打船壁,发出闷闷的声音。
“这下面有什么?”李和问。
相里松道:“是我回来路上捕获的一个宝贝,李兄可愿意跟我下去看看?”
“既是宝贝,岂有不看之理?”
三人便顺着船梯下到用来储存鱼虾的一层。
相里松点起一只蜡烛,只见水箱之中一张渔网,牢牢罩住一只鲛人,那鲛人挣扎不休,鱼尾拍在船壁上,正是声音的来源。
李和呼吸都顿住。
只听郦婵君在身后笑着说:“师尊真是好本事,这是不是那只用鲛绡网住你的鲛人?真是自投罗网。”
那鲛人看到李和,也不再挣扎,反而将头埋进了水中。
李和扭过身来:“相里仙长真是厉害,不过这鲛人不通人事,想来不是故意冒犯仙长的,何必这样待他,不然放他离开,也好让他感念仙长的恩情。”
郦婵君却道:“李先生,话不能这么说。这鲛人用鲛绡网住我师尊,要不是我师尊自幼修道,又福大命大,怎么能活下来呢?这要是换了别的普通人,岂不是就白白送了性命?就算不杀它,也要给它些教训才是。”
蜡烛燃了半根,李和的脸半明半暗:“那依郦姑娘看,要怎么教训他?”
郦婵君的笑带了几分邪气:“鲛人浑身是宝,不如将它关个一年半载,让它日日啼哭,生产的珍珠便全都送给李公子,怎么样?”
李和问:“他若不肯啼哭呢?”
郦婵君扬扬眉毛:“这有的是办法。”
她从袖中抽出一把小刀,泛着寒光,一步步朝那条鲛人走去。
李和下颌处的皮肤一寸寸爆裂:“你们人类,果真要这样对待我们......”
他扬起手臂,露出尖利的指甲,就要朝郦婵君后心抓去。
在半空中却被人止住了行动。
相里松自进来就一言不发,李和怒上心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他的存在。
相里松制住李和,郦婵君转头,瞳仁一闪而过灰白,语调间尽是调笑:“这样沉不住气,还怎么做鲛人一族的族长?”
她走到李和面前,冲着相里松一笑,微微点头,相里松便放开他的胳膊,默默退到了暗中去。
郦婵君握住李和的手腕,拽着他到了那渔网处:“李公子,仔细看看,鲛人在哪里?”
李和瞪大了眼睛,但原本罩住鲛人的渔网此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
郦婵君往他下颌破皮处摸去:“一个障眼法而已,果然把你诈了出来。或许我不该叫你李公子,对嘛?卢亭。”
刺啦一声,郦婵君从李和的破皮处揪住一个小角,直接向上撕去。
于是皮囊尽落,乌发垂下,一条银色鱼尾让昏暗的船舱底部生了亮光。
李和的面貌全然消失。
一只鲛人坐在郦婵君脚边。
卢亭眉眼细长,脸上有些不服气,她问郦婵君:“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卢亭的?”
郦婵君蹲下,与她对视:“其实也没有多久,大概是我看见地窖里的烟花的时候吧。”
“你还是看见了。”卢亭叹道。
“看到又怎样?不看到又怎么样?卢亭,你为什么要扮成李和的样子?他到底去了哪里?”
卢亭捂住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真的走了......”
“我扮成他的样子,不过是希望他回来时听到这里有个人跟他十分相像,能过来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