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山洞。
深一脚浅一脚,郦婵君发现山洞深处有个人影。
她走近去看,又听见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
鞭子一下接一下,听得她喉头发紧。
那山洞深处吊着一个人,双臂都被洞壁伸出来的铁链绑着,她在雾中看不真切,只听到有个女声默念:“一百零七......一百零八......”
一百零八数完,鞭子声也停了。
被吊的人抬了抬头,郦婵君见他线条坚毅,认出是个男人。
随即那女声道:“今日打完,师尊可觉得舒爽?”
原来这鞭子抽的竟是这女子的师尊吗?
郦婵君在雾中隐藏着,想继续听这女子还说些什么,可这女子声音飘忽,说话总是像被风吹散了字句,落到郦婵君耳朵里也就几个词句,她实在听不出个所以然。
郦婵君揪揪耳朵,忽地就听见这女子大哭一声,声音陡然清晰,她哭泣道:“师尊,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这位许久不发一言的师尊终于开了口,他声音艰涩,调子却柔和,他说:“不怪你......婵君......不怪你......”
郦婵君浑身一凛。
大雾瞬间散去,郦婵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泪流满面,跪在一个人的脚下。
那人穿着白衣,后背鞭痕累累。
双臂被铁链绑在半空,他垂头,眼神怜惜:“不怪你......婵君......”
“师尊!”
郦婵君大喊一声,从梦中醒来。
额上冷汗涔涔。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郦婵君下了床,准备喝口水。
不成想听到了奇怪却耳熟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挥舞然后落在了皮肉上。
她一下就想起来,鞭子!
顾不得许多,郦婵君急忙循着那声音的方向过去。
那里正是鲛人平日所在的地方。
但是这会儿那里灯火通明,鲛人双臂被吊起来,鱼尾拖地,银亮的尾巴沾了灰尘。
他垂着头,一动不动。
一条玄黑蛇鞭在他后背挥舞,一下接着一下。
鞭子打在脊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鲛人似乎听到有人来,终于抬起了头。
郦婵君双目欲裂,为什么,为什么鲛人长着相里松的脸?
鲛人微微笑起来,又是那句话:“不怪你......婵君......”
“师尊!”
郦婵君彻底惊醒,方觉刚才是个梦。
她摸摸额头,往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觉得疼痛才知道终于醒了过来。
相里松闻声赶到,他点了一支蜡烛过来:“婵君,怎么了?”
郦婵君摇摇头:“没什么,做了个梦。”
相里松安慰道:“吓着了?喝点水再睡吧。”
说罢他就去给郦婵君倒水,蜡烛摇晃不停,郦婵君看着他被拖长的影子,皱了眉头。
相里松端来一杯清水,郦婵君接过,喝了一口,随后以指蘸水,在掌心画了起来。
相里松问道:“这是做什么?”
郦婵君笑了笑:“师尊不知道,这是一个偏方,做了噩梦画一个这个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相里松道:“这倒是有趣,你休息吧。”
他带着蜡烛离开,郦婵君的屋子重归黑暗。
良久,她闭上眼睛,呼吸声绵长而均匀。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不久之后消失。
郦婵君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鲛人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
他往后缩了缩,一只手搭上它的肩膀。
随后他听到郦婵君的声音:“嘘,别出声,跟我走。”
郦婵君伸手抱住鲛人:“我抱你走,先回水里,这人不是我师尊,我们先走再说。”
也不等鲛人搭她的脖子,郦婵君来了个水缸拔葱,直接将鲛人从水缸里拖了出来,一手把着它的鱼尾,立时就往外跑。
鲛人的分量不轻,李先生的壳子又单薄,郦婵君几乎是抱起鲛人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喉头的血腥气。
但她不能停下,冒充相里松的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她不能惊动他,而且她如今自保能力近乎于无,不能硬碰硬。
郦婵君提心吊胆,抱着鲛人就往外冲。
不成想外面的相里松等候多时了。
他站在屋外,轻声问道:“婵君这是要带着鲛人去哪里啊?”
郦婵君后退一步:“师尊......鲛人想回家了,我送它回去......”
相里松逼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