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村民呼喊。
她急忙披衣出去,就见村民们有的拿锄头,有的拿铁铲,有的拿渔网,正围着一个像人的东西。
村民很尊敬李先生,见她来了都让出一条路。
“李先生,您给看看,这是不是鲛人?”
“俺听俺家爷爷说过,鲛人上岸会吃人的。”
“那怎么办,弄死它?”
“都别说话,让李先生先看看。”
郦婵君见那地上确实是一条鲛人无疑,上身□□,下身是银色鱼尾,头发湿漉漉的挡住了面貌。
它有意躲闪众人的目光,以双手抱胸。
郦婵君便看到他胳膊上、脊背上都布满了鞭痕,是新伤叠着旧伤,颇为凄惨。
她想起落水时看到的银色鱼尾,疑心是鲛人救了她,只不知是不是眼前这条。
但总不能见死不救。
鲛人本生活在水中,可滴泪成珠,引得不少人的贪欲。
郦婵君在渊薮阁翻书时见过一段记载,说当时有一鲛人上岸,被人诱骗拐到家中,日日责打辱骂,且以锁链锁住,逼其日日啼哭,泪水化成的珍珠便一筐一筐往出送,一粒粒都个头饱满,色泽耀眼,让那人发了一大笔横财,后鲛人一族得知此事,派更多鲛人上岸,先救回了受难的鲛人,后将那男子开膛破肚,又以珍珠塞满,男子一时不死,哀嚎声传出几里,惊得人心惶惶。
只是时移事迁,多数人都淡忘了事情的缘由,只留下鲛人上岸会杀人吃人的传说。
郦婵君清了清嗓子:“大家别怕,这位鲛人只是被冲上了岸,它不会吃人的,大家好好将它放回水里,万不可打骂。”
村民们倒也听话,不敢上手去碰,便用渔网网住鲛人,将它拖到水边放了。
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郦婵君一晚死活睡不着,只好起床出门。
鬼使神差提着一盏灯笼走到河边,就见礁石后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立刻警觉起来:“什么人?”
礁石后便慢慢探出一颗头,湿漉漉的头发,只用两只眼睛看着她。
这李先生的身子不好,眼力倒还不错。
郦婵君一眼就认出那是前几天的鲛人。
她也不怕,提着灯笼过去:“你怎么又上来了?被冲上来了?快回去吧。”
鲛人摇摇头,双手撑着礁石,直起了身子。
郦婵君这才看清,原来这是一只公的。
几日不见,他胳膊上的鞭痕未消,鱼尾也不似之前那样光亮了。
它不说话,郦婵君只能猜:“你是故意上来的?”
鲛人点头。
郦婵君接着道:“可你上了岸,会有人想要你的眼泪的,你的眼泪变成珍珠可以换好多钱。”
鲛人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郦婵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鲛人始终没有回去的意思。
她猜这水里兴许有了什么,让鲛人不愿意回去,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你先跟我回去,等你想回了就回?”
鲛人立时点了点头。
郦婵君便带着它回了家,还特意找了水缸安置,不过这事儿没有一个村民知道。
一来郦婵君确实想要个人聊聊天,这鲛人跟她很像,都不属于这里,二来她一直疑心水中救她的就是鲛人,书中记载,鲛人一族目前是归墟的看门人,兴许她现在已经到了归墟地界,也许这鲛人能帮她一帮。
可惜这鲛人是个哑巴,只会点头摇头,倒是好养活,清粥就可。
这倒不是郦婵君吝啬,只是李先生实在穷得可怜,写信抄书的铜板只够温饱,清粥小菜已在破产边缘,她实在不敢花。
鲛人心思细腻,眼看碗里的粥越来越像清水,也估计出郦婵君财务状况堪忧,便拿出珍珠缓解一下家里的情况。
郦婵君出了门,重新落了锁,揣着一手帕的珍珠去镇上换钱,心想终于能改善一下伙食了。
走了两步就喘起来,熟悉的血腥味又涌上后头,这是又要咯血了。
郦婵君连忙忍住,拍了拍胸口,准备继续赶路。
“李先生,您要去镇子上?”
一个赶着牛车的村民路过。
郦婵君忙不迭点头:“哎,是。”
“那快上来吧!”
于是郦婵君幸运地坐了顺风牛车,很快到了镇上。
她与村民告别,来到兑换金银的店铺,那老板一见这些珍珠就眼睛发亮,啧啧赞叹。
郦婵君换了前,心中暗喜,一边走一边开始盘算要买些什么,忽然一个熟悉无比的温润声音叫住了她——
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