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居民楼内，有几户人家围着一辆大板车，车上装着许多黑乎乎的煤球，林远混在他们中间，他没有推车，所以已经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了，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蹭的黑黑的。
王嫂拿出一条被热水沾湿的毛巾，走到林远面前：“我给你擦擦，辛苦你了，搬完这趟就别搬了，够用到开春了。”
“没事儿，我年轻身体好，这点不算什么。嘿嘿。”林远脸上也被蹭脏，是他拿手擦汗擦的，笑的时候露出了他的大白牙，显得更加阳光。
说罢林远便越过她往她家里走去，王嫂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王伯，五块钱是吧，我现在给你。”
王伯是一个黑瘦的小老头，根本不敢让人相信这么重的板车是他拉过来的，王伯呵呵的声音响起：“不用了不用了，那个小伙子已经给我付过了。”
有邻居围上来：“小王，你这衣服料子怪好，在哪买的？改天我也去做一件。”
王嫂扯扯衣服，尴尬的回应道：“奥，是刚才那个人给我带过来的。”
那几人对视一眼，凑得更紧了：“王嫂，不是我说，你这魅力够大啊。”
眼看要被发现，王嫂只好急忙撒了个谎，虽然她也知道这是正大光明的，但还是不敢冒险：“行了！你们别瞎说那是我老家的表弟，来这打拼，知道我的情况，照顾照顾我，真是的别让他听见了，多尴尬。”
僵硬的笑容留在脸上。
围在一起的女人听见这话，好像是在柴米油盐，一成不变的生活中错过了八卦的机会，失望的神情展露在脸上。
“行了，都弄完了，我赶紧回家做饭了，人家给我忙了一上午了。”
“好好好，我也要去了。”
“走了走了，我家那位也在等着呢。”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暖洋洋的，林远由于搬了好几趟煤球，热的不行，衣服还没脱下一会儿，王嫂回来看见，赶紧让他穿上衣服：“干什么？赶紧穿上，要不然等会儿小九玩完回来又要学你了。”
林远乖乖听话：“那是那是，小孩子别冻感冒了。”说着将棉袄呼隆呼隆穿上。
“我去做饭，今天辛苦你了”王嫂系上围裙，又向小九做作业的书桌走去，打开上了锁的抽屉”这是五块钱，还给你吧，以后少给我垫钱。”
林远沉默着没有接，王嫂也别过头不去看，拿着钱的手就这样举在空中。
屋子里静悄悄的，有外面人家做饭炒菜的声音呲拉呲拉的传过来，还有叫胡同里的小孩回家吃饭的声音。
王嫂赌气似的。
不知道在委屈什么。
有人站在门口，身影将门口堵住，没开灯本就采光不好的屋子显得更黑了，林晓清的声音响起：“行了林远，你就接住吧，王嫂不至于这点钱都拿不出来。我都在门外听半天了。”
“王嫂，我来看看你，刚从警局出来”林晓清在屋外跺跺脚才走进来，站在屋里，三个人让空间显得拥挤，沉默一会儿“小九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林晓清眉眼低垂，把围脖取下来，坐在板凳上翘起了二郎腿看向另一旁的林远：“我说你挺出息的......”
“你们聊，我先出去了。”王嫂赶紧走出去。
本来王嫂和林晓清在这个城市就像个家人一样，可是林远的出现让两人的处境变得很尴尬——王嫂知道林晓清并不太想让他们在一起。
林晓清看着林远追随着王嫂的眼神，怒气在胸腔里集聚，站起身冲到林远面前，揪起他的头发，让他的脸对准自己，又上手呼了一巴掌：“我还以为你挺能耐的，话都不撂一句走了，原来跑这里来了！”
林远甩掉林晓清的手，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说我说什么！我提醒你多少遍了？现在你看看怎么办？你以为痛苦的只有你自己吗？不做生意，还没商量几句你气了，干这种事你倒是锲而不舍！”
“够了！”林远很少生气，现在是真的生气了，将桌子猛的一拍，他不允许有人这么说王嫂。
林晓清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向地下扔去，玻璃碎裂的声音好像是三人的心一样：“你给我拍桌子瞪眼？”
王嫂在屋外的案板上切菜，时而停下时而咚咚作响，但在吵得最激烈的时候并没有进屋。
她知道这里并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林晓清和林远冷静下来，重重的呼吸声与门外案板的声音此起彼伏，两人又坐回椅子上，林晓清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右手撑着额头心累的闭上眼睛。
饭菜并不丰盛，但王嫂厨艺很好，她知道林晓清爱吃辣，特地在猪肉炖粉条里加了许多干辣椒。
林远作对似的：“小九咱别吃那道菜，你吃不了，我给你舀点鸡蛋羹。”
王嫂向林晓清的饭碗里夹了一筷头的猪肉，而林远正准备向王嫂的碗里夹一块香菇，反应过来忽然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