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君王,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
“是她避而不见,弃朕在先。难道不该她主动来向朕服软?”
至于届时是晾韫棠几天再原谅,还是直接接受,得到时候再说。
当年裴晗与韫棠之事,凌骁亦算略知一二。
“那时与三皇子相争帝位,姜小姐对你的态度转变得突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凌骁马后炮,“你那会儿为何不与她问问清楚?”
“她若真有误会也好。”
“啊?”
“我自请去边关,前途未卜。她与我断得越干净越安全。姜家与章家从未涉及党争,足够庇护她。”
“况且,朝中形势瞬息万变。若我在边境不能平安回来,等过几年她忘了我,也能过得很好。”
凌骁沉默着灌酒,他最能体会裴晗所说。
战场上刀剑无眼,朝不保夕,他迟迟不与心上人定下婚约正是因为此。他怕自己遭奸人所害,马革裹尸,白白连累那好姑娘一生。
“你就不怕回来后,姜小姐已另嫁他人?”
“只要她一天不嫁,便还有机会。”
以他们二人的情意,他不信璇儿连区区两三年都等不了,要另寻新欢。
裴晗握紧了酒盏,慢慢道:“再者,真要有这一天,权柄在手,君夺臣之妻又有何妨?”
凌骁酒醒了醒,明白这并非戏言,不由庆幸姜大小姐尚未婚配。
“不过以姜小姐的性子,要她低头怕是很难罢?”
裴晗以为然,虽在宫中磨练几年沉稳不少,璇儿骨子里的脾气却分毫未改。
“你们二人,总不能一直耗着。 ”凌骁想了一会儿,又是一个馊主意,“西齐那位郡主,你就应该宣称答应下来。激一激姜小姐,说不准她就来寻你了,到时候你与她把话一说开,误会消除,不就……”
“无趣。”裴晗毫不客气打断,从未考虑过此法。
他与凌骁碰杯,有什么念头忽地从他脑中一闪而过,只是酒醉的人来不及细想。
……
翌日裴晗酒醒已过了辰时。
他坐起身,凌骁昨夜被高全安顿在了西配殿,此刻酒还未醒。
“西齐郡主……”
裴晗回想到此事,蓦地灵光乍现。
难不成璇儿那日伤心,是误会了他要迎娶西齐郡主?
“高全。”
“陛下,奴才在。”
“慈安宫外她问你西齐之事时,是何神情?”
高全反应倒快,知道陛下这个“她”,问的是姜大小姐。
不过这已经是前日之事,他实在有些记不清。
当时他回禀陛下时陛下分明不以为意,怎的眼下突然又问起。
“姜大小姐初时神情淡然,”高全努力回忆,“知道西齐郡主不出使大靖后,好似高兴了些,模样轻松不少。”
他只记得这些,好在陛下已然满意,没有过多追问。
“陛下,您昨日召了户部与兵部二位尚书,今日巳时中于御书房觐见。”
“朕知道了。”
裴晗起身更衣,凌骁驻军屯田的奏案他前日已交由内阁诸臣和几位尚书议过,一致以为可行,便由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拟了具体的条陈来。
边境虽不及江南沃土千里,有些土地亦可事生产。
如今战事消弭,士兵闲时轮番耕作能够实现自给自足,减轻百姓负担,军民同安。
由户部牵头,往边关带去先进的育种与耕作技术,兴修水利,此乃功在千秋之大事。
“此事便由姜尚书主理,工部协同。”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姜尚书已过不惑之年,日日勤勉于政事,旁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他与韫棠虽为亲生父女,但从来不算亲近。
趁着空隙,高全通传道:“陛下,太后娘娘请您今日去慈安宫用晚膳。”
“好。”裴晗点头,算算日子该去向太后请安。
“再去传工部侍郎来。”
“奴才领旨。”高全自去传话,明白驻军屯田之事还要议上许久。
尚仪局正房内,韫棠同样在处置今日庶务。
她与邵司乐反复斟酌过嘉会节的演曲,除了历来常演出的,又要推陈出新。商讨两日,她们暂拟定了数十支曲子,先交由太后娘娘择选,再行添改。司乐司后一月要带着乐坊加紧排演,时间着实紧凑。
“先如此定罢,本座午后会呈给太后娘娘亲览。”
“是。有些必定要演的曲子,不如下官先让乐坊演练起来?”
“好,你拿主意便是。”
“下官明白。”
邵司乐退下,刘司宾和林乐澜在她之后入见。
“尚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