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抽口冷气,不曾多说一个字。等到裤管重新放下来,蓝玉才道,
“我待会儿出去,捎话让她们送换洗衣物来,王妃这两日莫要多走动,别沾了水。虽然流血不少,但是没伤到筋骨,却是不碍大事。王妃有孕,不必喝什么汤药,外敷的药也只是止血,于胎儿无害。”
蓝玉一边说,一边整理自己的药箱,一切收拾妥当,待到她刚准备离开,缺被姜芷拉住了手,姜芷眉眼含笑望着她,道,“蓝玉。”
姜芷极少这样喊蓝玉名字,此刻忽然被这般叫上一声,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她从姜芷手中抽回手,苦笑一下,道,“王妃……”
“用药。”姜芷语气笃定,“用有能让我有滑胎之象的药。”
“王妃,王爷对您一向疼爱,您安心养着,过不几日,便会自由了。”
蓝玉慌忙低头,仓促想要起身。
姜芷不顾腿伤,也跟着站了起来,“要么你给我用药,让我有滑胎之象。要么我从凳子上跳下去,那就是你来为我诊治之后,我真的有了滑胎之象。”
“王妃,你……”蓝玉急的鼻头冒汗,白皙的脸庞上泛起微红,她性子单纯直爽,却没想过姜芷竟然会这样威胁她。
“你为了什么?”憋了半天,蓝玉只跺脚说了这么一句话。
姜芷神色黯然,半真半假道,“王爷并非真的想要娶我,我……我其实是南宛国人。你若是能助我离开王府,我可答应三月以后,赠你《金匮要略》的抄本。”
姜芷眼瞧着蓝玉的细眉挑了挑,然后听到她认真询问,“王妃长居王府,金尊玉贵,又不曾听闻王妃对岐黄之术有所涉猎,我怎么信王妃所说是真?更何况,谁人不知,您是姜大人掌上明珠,怎么可能是南宛国人?”
姜芷听闻,知晓蓝玉这样问,便已经是对她所说的抄本感了兴趣,便也不再着急,只笑道,“你若是不信。五日之内我先送你一副丹药,你见了,自然信我。”
蓝玉神色微动,面上也多了几分郑重,“相传《金匮要略》于前朝失传,诸多名医遍寻不成。我祖父一生都在想着搜集天下医典,济世于人。自我爹早逝以后,他老人家便不曾真的开怀,若王妃所言不假,能得此抄本赠与祖父,蓝玉一定尽心竭力。”
姜芷笑了笑,道,“我还能空口诓你不成。今日你且回去,五日之后,你备下我要的汤药便是。”
蓝玉背上了药箱,对着姜芷道,“蓝玉决不食言。”
门外传来落锁声响,姜芷看着外面逐渐透亮的天光,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傍晚,门锁重新被人打开,温行进来,眉眼之间有着少见的疲惫神色,姜芷歪在榻上,见温行来了也不起身。
温行见状反而笑了。她知道跟他置气,知道给他冷脸,这事便不难办。他最怕她不哭不闹,神色如常,冷静好似无情。
温行知道,姜芷也知道。所以此刻姜芷明明不生气,却还是做出了一副恼怒模样,微微斜了温行一眼,复又转过身去。
自打今晨一别,此刻再相见,有很多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姜芷在温行看不到的地方,心中平静如水。她甚至自己也讶异于自己的平静。初闻真相时的痛楚,逐渐消弭,好像是一种近乎求生的本能,让她不由自主的朝着对自己更有利的方向去思考。
温行缓步走近,在姜芷身旁停下,他身姿伟岸,姜芷顿时觉得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盖。
“阿芷。”
温行轻声唤她,语气里都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姜芷没有动,也没有吭声。
温行轻轻俯下身来,动手扳了一下姜芷肩膀,姜芷肩膀略微甩了一下,恰到好处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温行见状,不禁轻笑,“还生气呢?”
姜芷扭过身来,瞪着一双杏目,带着哭腔捶着温行肩头,道,“什么破书房,窗户缝里连个景儿也没有!”
姜芷极少有这种情态放纵,不管不顾的时候,温行只当她气急恼怒,不禁心中一软。
“阿芷!”温行顺势一带,只将人带入怀中,姜芷挣扎了两下,随即便伏在温行肩头,呜呜哭了起来。
姜芷本就生得娇艳,此刻梨花带雨,羸弱苍白,只让温行心中犹如刀割。
他当初为了娶姜芷,做了诸多努力,好不容易两年相伴,他怎么舍得让她离开。便是锁上一辈子,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