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到了京城。
二月薄霜拢雾的清晨。一人立于马上,在宣武门前等了许久。
等到马车走近,温洵勒马上前,温行挑开帘子,道,“怎么等在这里?”
温洵不冷不淡的行礼,道,“是我母妃的意思。她让我来接三皇嫂。”
温行顿了顿,点头道,“正好我要见父皇,前面开路,一起进宫吧。”
温洵轻轻点头,看了一眼温行里面的姜芷。
幼时姜芷入宫,母妃总将姜芷关进自己房内,后来他们都长大了,出于那些隐晦的心思,母妃反而不愿再让她进宫了。
他平日里喜欢守在自己宫殿,除了节庆,他很少见到她了。
她在外面生活了月余,昔日冠绝京都的美貌容颜也难免有所折损,她憔悴了一些,但是却更鲜活,甚至有些神采奕奕。
温行注意到温洵眼神,松手放下了面前布帘,蓝色软缎瞬间垂落,隔开了一双毫不掩饰的眼睛。
骏马飞驰,没用多久,马车便到了宫门前。
三人弃马下车,一起往里走去。
到了明月亭左侧的一个岔路口,温洵停了下来,他望着温行,道,“三皇兄,您快请吧。父皇在清仪殿久等了。”
温行看了一眼姜芷,又看了看温洵。然后他拍了拍温洵的肩膀,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去。
温洵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他本意是为了躲避温行拍他肩头的动作,但是没有躲过去,于是就那般受着了。
此刻温行离去,温洵不禁伸出手,轻轻弹了弹被温行拍过的地方。他的眉头皱着,看起来很不开心。
温洵所有的动作都没有回避姜芷,于是姜芷也没有遮掩,开口问道,
“对你三皇兄有误会?”
姜芷打量温洵,前一阵子峤山行刺的事情,她都听说了。虽然如今洗脱冤屈,但是他身上受过磋磨的痕迹还是很明显。
温洵上前一步,几乎要贴着姜芷。姜芷本能的后退,好在温洵没有再跟上来。
姜芷记忆中的温洵,始终谦逊有礼,处事进退有度。今日,却是大大不同了。
“若有一日,你发现他心如蛇蝎,可会后悔嫁给他?”
姜芷愣了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温洵神色一顿,没想到姜芷会笑,她身上穿着的还是粗旧棉裙,和那些在城中游荡的百姓一模一样。
但她笑得那样好看,鲜妍明媚。令人忍不住心神荡漾。
姜芷笑着道,“那可后悔不了。我呀,打算和他一起老掉牙呢。赶快走吧。”
温洵立在原地,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痛楚,峤山行刺一事,他被谁当了棋子,他不是猜不到。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争不抢,不存害人之心,总归能得一处安稳。
可是他恪守本分,百般退让,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你要和他一起老掉牙?
温洵怒极反笑,他的长相不同于温淼和温行,他越来越像姜如海。眉眼之间有一种俊美的深刻,让他的神情都变得庄重阴鸷起来。
温洵立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步上前,跟上走在前面的姜芷。
郑贵妃虽然在先皇后去世以后,掌管后宫事宜。但是她的衣食住行依然是按着贵妃例制,从来不肯有半分逾越。
此刻她站在自己寝殿门前,焦灼的向外张望。
直到看到姜芷和温洵一前一后的进来,她方才送了一口气。
两个玉一般的人儿,走在一处让人看了都觉得欢喜。
郑贵妃见到两人快要走近,却又收敛了笑容。她仪态端庄万分,安静地坐在了殿中锦塌之上。
温洵领着姜芷进来给郑贵妃行礼。郑贵妃也只是轻轻颔首。
郑贵妃笑道,“洵儿,你下去吧。我和你皇嫂说说话。”
温洵对郑贵妃恭谨更胜从前,只躬身行礼道,“母妃莫要太过劳神了。”
郑贵妃轻轻点头,然后笑着看温洵恭谨退下。
自从温洵出了诏狱,她便将不欲温洵为帝的心思直接告知了温洵。郑贵妃还记得,那一日,她亲手养大的孩子,眼眶红润,拖着虚弱的身子,对着她深深跪拜。
她懂他的与世无争,而温洵也懂她的良苦用心。
这一场母子之情,成了他们在这冰冷宫廷中,最后的一点慰藉。
哪怕那样一个滔天真相横亘其中,也没有任何改变。
温洵离开的时候,不曾多看姜芷一眼。倒是姜芷,对着温洵福了福身。
她心中坦荡,自然无拘无束。
郑贵妃端坐高台之上,只温声软语询问姜芷近况,姜芷一一应了。二人一处吃了点心和茶水。倒是和乐。
等到姜芷起身要走,郑贵妃却忽然喊住了她。
姜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