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很薄,也就十来张纸。
李唐了然,连忙接过本子道:“那我先拜读一下。”
封面上印着“漂泊”两个字,至于编剧嘛,不出意外就是王晓帅本人。
李唐接过楼烨递过来的香烟,点着之后开始翻看起来。
楼烨就是这样,他不善言辞,递上一根烟就算是表达自己感谢的意思。
十来张纸,看的快的话可能用不了十分钟,但李唐看的很仔细,足足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楼烨一直在默默地抽烟,偶尔倾听一下王晓帅和焦雄平的交谈,当对方的目光看过时,总是露出羞涩的笑意,并且点点头,表示赞同对方的意见。
王晓帅和焦雄平主要聊的是电影的一些筹备工作,比如之前王晓帅就在东南沿海勘景,他毕竟在胡建制片厂待过四年,对那边的情况很了解,他看中了胡建连江那一带海边的景,那里还保留着一个完整的定海古城。
中国历史上有两座定海古城,一座是舟山的定海,一座就是连江的定海。鸦片战争时发生的定海战役在舟山;明朝时剿灭倭寇,包括郑成功大败清军的定海大捷都发生在连江的定海。
李唐没有关注他们的对话,一直在认真看着剧本。可能是前世一直演舞台剧的关系,他接戏始终贯彻剧本是一剧之本的原则。一部戏能不能成立主要就是靠剧本。
当然唯有《苏州河》是例外,这也是源自于他对楼烨的信任。
其实这个本子说剧本并不准确,对白极少,就是一条故事线,讲的是一个浙南沿海的小镇青年试图偷渡去美国,屡偷屡败,屡败屡偷。
后来,他终于成功了,于是就在美国生活了几年。但他在加州的时候,和华人老板的女儿发生了关系,并且生了儿子。老板一气之下检举他偷渡,他就被驱逐出境。
回国后的青年成了小镇的名人,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去过美国。回到小镇的青年过着了无生趣的日子,成天无所事事。唯一让他惦记的就是巡回越剧团的小女,小女也觉得生活无聊,两人就默默地交往,看不出生活还会有什么别的变化。
可是这一天,变化还是来了,他的儿子跟他的外公回来了。内心本已平静的他被回来的儿子搅乱了心绪,虽然他不愿意提这个令他也困惑的问题,但他的哥哥嫂子极力希望他去看儿子,毕竟儿子是他们家的种,至于人家让不让,那是别的问题。
于是围绕着儿子两家人发生了各种不愉快乃至冲突。好在终于有一天他在海边泥泞的滩涂上和儿子渡过了愉快的一天。但儿子终归还是被外公带走了。
结尾处,小镇青年毅然决然地走上了老路,这次跟随他的还有一个戏班的女孩。
应该说整个故事很平淡,情节上没有什么大起大落,但是字里行间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牵绊控制着人物的情绪。
类似这种小镇青年对于李唐来说并不陌生,在自己老家县城就有不少这种人。当然不是偷渡,比如当年和老李一起贩外烟的那帮人,靠着贩外烟挣了一点钱。后来国家收紧了走私烟的渠道,干不下去了,手里呢多少有点小钱,这帮人不是常常会出入舞厅,就是整天打麻将。
这些人看起来似乎过的很潇洒,其实精神世界相当空虚,不跳舞不打麻将都不知道干点什么,和剧本里的小镇青年一样整天无所事事。
他们还是自家饭店的常客,李唐经常会看到他们叼着烟站在饭店门口看着街面上的人来人往,但他们的眼神似乎永远都没有焦点。
如果说用什么来形容这些人的状态,李唐觉得大概用《神雕侠侣》中杨过的那套“黯然销魂掌”中的招式来形容比较准确。比如:孤形只影、魂不守舍、行尸走肉等等。
不过李唐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而是觉得故事设置的地点有问题。
“啧,王导,这个故事不应该发生在浙江东南沿海,而是应该发生在胡建才对呀。”
王晓帅眼睛一亮,饶有兴趣道:“怎么说?”
“说浙江东南沿海,还不如说温州更为准确一些。但是温州人大多数都是往欧洲跑,尤其是意大利,都快成为温州人的
说起来李唐之所以了解这么多是因为自家饭店隔壁有一家眼镜店的老板就是温州人,他们家的很多亲戚都跑去了意大利。
而且听他们说当时温州人跑欧洲最主要的一条路线是坐火车从东北出关,穿越苏联,一直坐到黑海沿岸,再乘船经过土耳其海峡,抵达南斯拉夫地区,最终从北面翻越阿尔卑斯山登陆意大利。
只有胡建人才会坐船漂洋过海去美国。前世他生活在美国,可能见到的最大的华人群体就是胡建人,而且他们基本上都不是通过正规路径来的美国。
李唐接着又道:“如果说故事发生在胡建的话,那么那种走村入乡的巡回越剧团就说不通了。浙江人是看越剧的,但胡建应该是闽剧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王晓帅和焦雄平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