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都救了,明知危险偏管不住自己的手。
一双墨黑的眸子倏忽张开,木然地看着与自己同坠的梨醉。容错眨了眨眼,顺势一牵,将人随手护在了怀里。
“……”
就这么摔死,似乎也不赖?
……
不知过了多久,梨醉转醒,她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容错气定神闲的一句“我这个肉垫,你可还满意?”
梨醉:“……”
她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她是想救人,结果反而砸了人是怎么回事?
梨醉见容错仰天躺平神态自若,一副不痛不痒懒洋洋的模样,满腹担忧瞬间化作吃饱了撑着的多此一举,她于是顺着容错的揶揄接过话:“不满意,硌得慌,你吃胖点。”
锁骨很好看,但是硌着我脸了。
容错眉头一跳,表情僵了僵,勉强应答:“就算我想吃胖,这里有能吃的吗?”
梨醉顺手抓了一把土,递到容错眼皮底下:“来,吃口土。”
“……”
容错瞪大眼睛盯着那一抔土,眼睛眨巴了好几下,大概是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委屈,他别过脸,似乎不想再搭理她。
成功卸去对方装模做样的铠甲,梨醉终于得以客观地端详他的现状。容错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只是浊气不散,脸色也不佳。
梨醉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脸色发青,是跟商大哥一样受浊气所侵?
她急忙起身,挥舞双手想驱散聚拢的浊气,却见容错面无表情望天:“太阳晒多了。”
梨醉愕然,扭头望向头顶黑黢黢的岩石:“太阳?”
哪儿来的太阳?
容错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咸不淡道:“照照镜子。”
你屡次三番奋不顾身救我,不是想当我的太阳吗?
梨醉不明所以,又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他一遍,试图找出他除了脑子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也一并摔残了。
容错则始终一动不动,周身不散的浊气如烟如雾覆盖在他脸上,身上,随即销声匿迹,如此周而复始。而他面上谈笑如常,只脸色渐渐苍白,梨醉瞧的柳眉紧蹙,语气不免带上了焦急:“你不是大言不惭说一般的东西伤不到你吗?”
不是没有弱点吗?怎么浊气散不去?人还动不了?
容错摊手,总算稍稍动了动,说:“累了,想躺平了。”
罪人席的反噬之力无法轻易消解,他以血肉之躯坠落,即便没有痛感伤势不显,也做不到立刻恢复如初。
梨醉:“……”
得了,不和他废话。
梨醉观察周围浊气冲天,也决定躺平。一旁的容错以肘撑地,托腮默默观察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你在做什么?”
梨醉答:“意识沉入识海。”
现在就是危急关头了,她得发挥净化的力量,先把源源不断扑向容错的浊气解决了再说。
容错:“睡觉?”
梨醉睁开一只眼睛:“不对吗?”
容错憋笑:“嗯,你做的对,睡吧。”
商子诺若是在场,此刻看到如此荒诞场面,定会大怒高声叫骂“对你个鬼,你们给我认真点!”,
可惜他人不在,所以二人无人打扰,岁月静好地各自躺平。
片刻后,容错大约是看腻了,索性支起身往岩壁方向挪了挪,背靠着冰冷的岩壁闭目养神,脸上仍是一副不打扰你修行的通情达理。梨醉因此得以不受干扰地平躺了好一会儿。可惜天不随人愿,徒有时间流逝,她却毫无进展,一盏茶的功夫后,她不得不睁眼求助:“似乎行不通?”
商大哥教的方法行不行啊,怎么半点进展都无?
容错头也不抬,不慌不忙地柔声安抚:“不着急,慢慢来,天又不会塌。”
梨醉指着地,冷酷地陈述截然相反的事实:“天不塌,但是地好像马上又要裂了。”
容错这才屈尊降贵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地面,点头敷衍:“嗯。”
见他一脸云淡风轻撒手不管的态度,梨醉暂时也没了主意,只能继续尝试凝神入定,祈求奇迹发生。不多时,地面传来崩裂的骇人声响,她惊慌睁眼,快步走向双眸紧闭的容错,在他身侧蹲下,用肩膀轻轻推了推。
“醒醒,地真的要裂了。”
她这一推力道并不大,容错却整个人顺着岩壁脱力滑落。
岩壁上留下大片黑红血迹,触目惊心。
梨醉两眼一黑,慌忙伸手搀扶,揽住容错臂膀的刹那,那些被术法刻意掩盖的血腥味,瞬间充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