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府中,萧澈的大餐桌前最近的位置,依然摆着许昭昭的三道午膳。
萧澈用过大半,对朗玉吩咐道,“三道甚好,莫要更多。若再用熟葱,便少放些。”
朗玉与刘章见自家王爷对食物忽而认真了起来,都颇为意外。朗玉拱手道,“是,王爷。这许掌柜最近忙得很,属下定仔细叮嘱一番。”
刘章“啧”一声,“再忙的事能大得过王爷的食盒?”
朗玉这才发觉说错了话,赶忙低头称罪。
“何事繁忙?”萧澈直起身来问道。
“许掌柜忙着在铺子里说书、卖妆台。”朗玉老实答道。
萧澈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是在说书,还是在卖妆台?”
朗玉被问得一愣,“是......一边说书,一边卖妆台......”
身后的刘章忍不住插嘴道,“这怎么可能,一个人有几颗脑袋,能一边说书,一边卖妆台?”
朗玉一脑门官司,思忖半天挠头道,“确实是在一边说书,一边卖妆台......王爷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瞧瞧,今日里正讲洵帝和帝后的故事,卖的是带彩贝的妆台。”
萧澈听着这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侧过身看着朗玉,挥挥手示意他走近身来。朗玉恭敬地走过去俯下身,萧澈则伸出两根手指搭上朗玉的额头。
“今日里可有何不适?”萧澈抬眼问道,朗玉无辜地摇摇头。
“那你来说说,洵帝,又是哪朝帝王?”
朗玉歪头一想,重复起许昭昭讲过的话,“九州纷乱,小朝小代里称帝立朝却不见于正史者众多,保不准就是哪方天地里不见史册的皇帝呢?”
刘章闻言上前两步,拍拍朗玉道,“你莫不是在那铺子里中了邪,你见哪方天地的皇帝撰史却不提自己的?”
朗玉又一想,“你说的也有道理......但那许老板讲得头头是道,帝后定情之物上的珠贝都说的清清楚楚,真是野史编撰的也说不定。”
萧澈轻笑一声,“不把物件说得清楚,怎会有人去买?”
朗玉醍醐灌顶般睁大了眼睛,刘章则摇头叹气道,“我自打看见那红豆包子铺的提篮,便知这女子不简单,你天天跟在王爷身边,以后更要多加留心才是。”
萧澈忽而想起许昭昭拿自己的亲事换了个冰窖的事,不禁眉头一锁,“留心什么,难不成本王还能被谁诓骗了不成?”
刘章赶紧称罪道,“王爷恕罪,王爷英明睿智,这等小民的小伎俩,定是逃不过王爷的法眼。”
萧澈瞪去一眼,身侧的朗玉表情复杂地忍住了笑意。
翌日,午市开市前,红豆包子铺里已经人满为患。许昭昭还是那身说书先生的装扮,只是身侧的矮木架上又换上一批新物件。她给自己斟上一盏热茶,清清嗓子,待午市鸣锣声一起,便正身开讲。
许昭昭焚起香炉,落木一声,“各位客官,我们书接上回。话说林家小姐被许给了贺家公子,原以为刘诺二人缘分已尽,可是苍天有眼,终给了这对有情人一次相守的机会。原来,就在贺家登门后数日,贺家公子竟忽染急病,没几日便撒手人寰了。林家小姐未嫁先寡,也是可怜。可对于刘诺来说,他再不会让佳人与身前错过,便提了所有身家去林家登门提亲。林楠本不愿将女儿嫁予没有着落的刘诺,但见二人情深意切,啜泣连连,加之林微也再难遇到好婚事,便也就心软答应下来。林父没有收下刘诺的积蓄,而是又添了银钱,为二人置办了一处宅院,名曰南园 。至此,小两口便在南园之中耕织经营,长相厮守,小日子过得悠哉游哉。”
讲到这里,许昭昭停下进茶,胡桃桃按事先说好的,在这个空隙里递上味甜的点心。许昭昭又将身侧的矮木柜向前挪了挪,其中物品更多了些瓷盆水壶,茶盏酒器。
少时,许昭昭接着讲道,“那南园之中,满是夫妇二人的甜蜜经营,虽无锦衣玉食金银器具,却都是满心爱意饱含深情。就拿这梳子来说,林家小姐试过木的银的玉的,却都不及磨得圆润的牛角来得舒服,软硬适中又不存寒气,二人每日为对方梳发盘髻,乐得自在。”
说着,她将一枚打磨得棱角圆润又显通透的牛角梳置于案前。后面的一盏茶里,许昭昭将整个南园的物件一一道来,每个物件上都有刘诺夫妇二人的小故事。
南园中的芍药,是刘诺每日早起替妻子浇灌的,为的就是让林微多睡一会,这便提起了一柄浇花的小壶。又道夫妻二人颇爱饮茶,便呈上两枚相似不相同的茶盏......如此将身侧矮架上的货品逐一展示之后,许昭昭继续讲道,
“人亦有言,日月于征。如此快乐的日子被一番朝堂涌动打破了平静。当朝皇帝顺帝无嗣驾崩,以致皇位空悬。大将军武光得知仍有刘姓皇子存活于世,便于民间寻到刘诺,带至年迈的太后身边。太后见刘诺,心知这是皇家仅存的血脉,泪如雨下,每每招至身前,喝茶说话。日子一久,太后与武光见刘诺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