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随了多少礼,看看自己给的少不少,多了没事儿,少太多的话不好看。黎安安只说自己随了两块,没说枕巾的事儿。因为那枕巾还真不便宜,肯定是超出了一般发小的随礼标准的,她怕说出来显得自己装大款不合群。但是现在不说不行了,都提到了,再不说,过后让这俩姑娘知道那更坏事儿。而且就她俩的话,她倒没那么担心了,一个马大哈,一个性格是真好,不会把人往坏了想,所以跟她俩透个底她倒没那么大心理压力。首先解决小炸弹,“你结婚的时候是啥时候,那时候我有钱嘛,上哪儿给你变出来一个枕巾来。"语气透着一股亲近的横,“最近不是手头宽裕了嘛,要怪就怪你结早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小雪一听,点点头,有道理。
不怪安安,怪她结婚结早了。
再解决另一个性格好的,“你放心,等你结婚的时候也有,肯定和这个差不多,我可不偏心。”
小雪:“那我呢那我呢?”
黎安安:“回头给你补一个,行了吧。”
小雪:“那倒也不用,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个,我给你钱,那个枕巾也太好看了!"补就算了,这一看就贵,还是别霍霍安安兜里那点钱了,她一个人攒点钱也不容易。
小雪能想到的,李小舒当然也想到了,拉着黎安安的手,“你现在花钱怎么还大手大脚的了,柱子这个送就送了,我的话你不用送这些,人来就行,钱捞着留着自己用。”
黎安安:“那怎么行,要送就送一样的,要不本来我也打算在小雪生老二的时候给她补一个的。”
小雪:“不诚心呢,我都不知道我啥时候生老二。”黎安安白了她一眼,笑了,“那就等你三十大寿的时候送。”说完之后,三个人都笑了。
笑过之后,黎安安偏头看了一眼炕柜上的枕巾,思绪飘远。其实那对枕巾还真挺贵的,拿来送发小不至于大方得吓人,却也是很大方了,但黎安安看到的时候还是选择买下来,送给柱子和他媳妇儿。原因并不复杂,其中的心情…很复杂。
她和小雪柱子他们接触的时候,一方面因为记忆的原因对他们有天然的好感和亲近,一方面又怕他们觉得自己“变”了,因为怕他们觉得自己“变"了,从而意识到自己确实“变"了。
因为没人提醒的话,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后来的。他们记忆里的那个好朋友是她又不是她,她珍惜这份友谊,但是同时心里又很心虚、愧疚还有…亏欠,所以就想用物质来弥补这种差别。给出了双人份的,好像心里才好过一点。
不过还好,这帮朋友并不觉得她这份变化是不好的,都在为她变“开朗"而开心,这些友谊也得以继续延续下去。
黎安安自己也很开心。
“嘿,想啥呢?问你呢,这枕巾搁哪儿买的啊?我咋没见过呢。”黎安安收敛了刚刚多愁善感的情绪,一副审美受到认同的喜悦,“是吧,我当初一眼就看中了,一堆花花绿绿的枕巾里,就属它最好看了。”真的是,现在的枕巾大多数都是什么花啊鸟啊鱼的,里头冷不丁出现个小猫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而且这猫虽然是印上去的,但是瞧着特别灵动,所以她一下就相中了,买了下来。
“我听说是沪市那边的一个厂子新来了一个设计师,所以最近出的花样都特别好看,百货大楼新到的那批枕巾我瞧着都不错,这种枕巾我买了好几个呢,等过段时间我再进城看看,有好看的我就给你们捎一个。”小雪:“你现在胆子可真大,动不动就去城里,我都不敢去。”黎安安:“那城里又不咬人,为啥不敢去,供销社东西多少啊,啥都买不到,城里的东西又不贵,样式还多,反正我现在隔三岔五就去一回,当长见识了。”
“你俩也可以去啊,别闷头种地教书,多看看外头,以后机会多着呢。”黎安安在房间一角默默给两人撒下睁眼看世界的种子。慢慢的时间往后走,去接亲的新郎官终于回来了,赶着牛车,车上坐着新娘子,周围簇拥着一群人,到家门口的时候,事先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放了起来。小雪拉着两人跑出去,捂着耳朵咧着嘴笑,大声嚷嚷着,“终于看见新娘子长啥样儿了,真好看!”
柱子抱着新娘子进了屋子,两个人胸前,脑袋上都别着花,其它的时候看起来士,但是这时候看再喜庆不过了。
三人跟在后头,又挤了进去。
接着,黎安安就这么在一个初冬的天气,切身地见证了一场跨越时代的婚礼。
跨火盆,敬茶,拜天地,致辞……
每个环节都伴随着热闹的欢笑声,人挤着人,每个人脸上都是大大的笑和对新人满满的祝福。
黎安安看得开心,笑得也开心,她觉得她的开心是双份儿的。热闹过后,新娘在屋子里坐着,新郎出去安排跟来的娘家人的席面,看到黎安安她们,笑着走过来。
“今天太忙了,招待不周啊,你们自己顾好自己。”小雪:“啧啧啧,还挺能拽词儿,我们早就吃饱了,你这席面办得不错啊,行了,别在这和我们聊了,知道你今天忙,我们不用你管。”柱子今天确实是忙得晕头转向的,和黎安安她们聊了几句就走开了,以后有机会再聊,都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