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幕,原本的花神庙今起正式更名为神女庙。方才去后.庭祈福时裴旖听谢颜说起来过,文王四处奔波为皇帝大兴土木修建的正是神女庙,今日新匾额上的三个字也是皇帝的亲笔。她站在人群中望着法师行仪,殿内新的神女像据说还没有到位,今日还是用旧的花神像代替,但副神像却是早早换成了新的,一左一右两尊仙子盈盈笑着立于八瓣莲花之上,而同样的莲花她曾在苏黎盈的手串和晏绥的匕首上见过,想来也是意在延续晏家在北靖时的信奉。
随着匾额上的绒布揭开,在场信众欢声四起,俯首朝拜。裴旖默默退到人群后,余光瞟到宋知序的身影,有些意外晏然竞是与他一起来的。
对方也看见了她,遥遥向她笑了下颔首致意。晏然拽了拽他袖子,指着一旁义诊的道医,似是想让他也去看一看。宋知序微笑摇了摇头,晏然不由分说将他拉进了队伍里,他的神情十分无奈,可在垂眼看向拉着自己的人时,眸里的甜蜜和宠溺掩饰不住。
裴旖浅浅磕到了一口。下山时阿卯和青霜依旧情绪高涨,裴旖有些倦了,脚步比来时慢了不少,三人跟着人群走走停停,中途经过一处山泉,下山的人多在此歇息,青霜和阿卯到泉边去接水,裴旖独自坐在石阶上休息。在她身旁一级台阶下坐着的是个背着桃木剑的年轻道士,发型和衣袍松松散散,颇有几分不羁的风仙道骨,一边喝着水一边接连往她身上看了几眼。裴旖被看得莫名其妙,对方收起水囊,转过身来出声道:“姑娘这只面具,可否借贫道一看?”
裴旖怔了怔,从胳膊上将面具解下来,递给了对方。他看半响后,将东西递回,清声道:“这道符文不甚吉利,姑娘还是莫要带在身上了。”裴旖将信将疑接了回来:“道长误会了,这个红色是颜料,不是血。”道士笑了笑:“我知道是颜料,若是血的话那这就更是名副其实的凶咒了,施咒之人是不会让姑娘这样明晃晃带在身上的。”裴旖礼貌弯了下唇,没有放在心上:“多谢道长提醒,我记住了。”对方抬起眼,视线在她眉心略微停留,而后又道:“今日贫道与姑娘有缘相遇,且再多说两句,姑娘愿信则信,不信也无妨。”裴旖道:“道长请讲。”
道士的话讲得半透不透:“我见姑娘似乎执念颇重,虽然这世上有些执念不见得是错误的,但若过度执着于此,最终恐会得不偿失。”裴旖听得云里雾里,怔半刻后,却还是隐约捕捉到了对方真正的深意:“那道长认为我应当如何?”
道士道:“顺应自然,勿要逆天改命,无论是人,还是国。”裴旖心头恍然一沉。
她当然知道,自她重生以来,她所改变的早已不只是她自己的命数,还有晏绥、长公主、璟王、养父母一家以及她身边所有的人。而他们这些人的命,也千丝万缕影响着大昱的运。倘若前世的大昱注定在两年后有一场劫数,那这一也她所做的一切,是会令这场劫数消失,还是变成更大的灾难?可即便如此,她就该什么都不做躺平认命吗?她的命又是什么?是被人欺骗陷害受尽酷刑惨死尸体挂在城楼之上孤魂野鬼游荡永世不得轮回?这样的命,凭什么叫她认?
她的声音骤然冷淡下来:“道长说得不错,可是有些人的命,是非改不可的。”
对方并不意外她这样的反应,微微笑道:“那贫道祝姑娘好运。若他日姑娘陷入困顿,东南方位或许有解。”
裴旖看着对方的脸,没有立即回应。青霜在她身后唤了声小姐,把水囊递给她,她回头接过来,再转回身时,方才的道士已经不见了。她握着水囊有些走神,阿卯走过来问:“小姐在和谁说话?”裴旖心心神不宁答:“一个道士。”
阿卯警惕环顾四周:“什么道士?我怎么没看到?”青霜也跟着摇头:“我也没看到。”
裴旖眉心一跳,掀起眸狐疑看着面前二人,她们俩面色凝重地你一言我一语讨论道:“方才接水时我看小姐身旁一个人都没有。”“我也是,我只看见小姐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还把面具摘下来递了出去。”“递出去?递给谁?”
“不知道啊,我本来还以为小姐是赶虫子呢。”裴旖听言顿时更觉紧张,心中暗忖着,方才那道士还回的面具上带着余温,说话时额头上还有汗流下来,又是顶着这么烈的日头出现,应该是人不是鬼…吧﹖
见她一脸惊疑不定,一副深深怀疑自己撞鬼了但没有证据的模样,阿卯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哎呀,吓你的啦!”青霜乐得直弯腰:“大白天的,即使有东西出来也是神不是鬼啊,小姐怕什么?”
裴旖无语揉了揉眉心,暗暗放下心来,平静喝一口水,站起身,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