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进屋后看到的第一眼画面——却让卡斯蒂娜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她那宝贝女儿弗兰卡正叉着腿坐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小块肉饼,一边舔指头一边笑。
那是昨天剩下的菜。
可现在,那整块被咬了一口的蛋糕,正被表姐弗兰卡护在身前,叉子已经插得满脸奶油。
她三步走进屋,目光先是一把扫向弗兰卡。
“家里刚从治安署回来——你爸妈还差点没被人当共犯押去主城你知道吗?!”
“……你们不是回来了吗?”
姨妈卡斯蒂娜脸一沉,又猛地转向坐在角落的海伦娜。
“你也是!”
“我在治安署熬了一整夜——你呢?你就知道往嘴里塞点菜叶子!”
她只是默默咀嚼,脸色平静得像一张白纸。
她懒得反驳,也知道反驳没意义。
姨妈越说越气,手指猛地指向门口:
“我要看看今天的晨报有没有写我们家!”
海伦娜缓缓放下叉子,起身,转身朝玄关走去。
她走得慢,因为胃还在抽痛。
再慢一点,那指头可能就要落在她后脑勺上了。
被当做免费劳动力的海伦娜小姐拉开门,走到街口那只老旧信箱旁。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
海伦娜无精打采地翻着信,指尖摩挲着那些信封粗糙的纸壳,目光空荡得像走神了一样。
她几乎能凭触感判断出哪些信是催债的,哪些是街区商会寄来的。
有一封信,跟其他的不一样。
更奇怪的是——寄送地址。
“致:海伦娜·哈丽特·贝伦加特小姐。”
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清楚得让人起了一身细汗。
这不是邮差会知道的细节。
她手指紧了一下,把那封信抽出来,迅速压在账单底下。
*****
鲁道夫坐在靠椅里,半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海伦娜走到桌边,把那一叠账单甩上去。
“还有封印着巴甫洛夫街区活动促销券的——”
姨妈卡斯蒂娜头也不抬地接过,撇嘴看了一眼。
她一边抱怨,一边打开《贝拉柏林都市报》,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而一旁的海伦娜,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回房门口,打算带着那封信回自己的小小储物间。
一个刻薄的声音猛地炸了出来:
弗兰卡的声音尖得像一根针,带着幸灾乐祸的快感:
“你有什么事瞒着姨妈啊,妹妹?!”
像一只刚刚被踩了尾巴的猫头鹰,缓缓转头。
而海伦娜站在门口,手中那封泛黄的信纸像烙铁一样贴在指腹。
指节发白,骨头几乎要从皮肤里刺出来。
“——把信交出来!”
她抬起头,阳光从窗外射入,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一条精致的轮廓,一张虽年轻,却如雕塑般美丽的脸庞。
“这是写给我的信。”
卡斯蒂娜气得发抖。
“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
这是她们家最常见的“发作”形式之一。
而海伦娜,大多数时候是来不及躲开的。
可今天不一样。
时间,忽然变了。
不是眼睛变慢。
而是——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嗡——”
光线也不一样了。
她能看清糖罐的旋转。
甚至能听见鲁道夫微微一声鼻息——那原本不可能注意到的细节,此刻像被无限放大。
像某种“力量”正在流动,却又不像流血那样顺滑,更像一条线,一点点从她身体内部“被唤醒”。
一个莫名的词汇从海伦娜脑海里面突然蹦了出来。
只是凭着下意识,身体轻轻一侧。
糖罐擦着她的耳侧飞过,划出一个缓慢而悠长的曲线,接着“哐”的一声砸在门框上,碎成了七八瓣。
碎片四散弹飞,糖粒撒了一地,声音在木地板上炸响。
她从没见海伦娜躲过这种攻击。
而现在,她居然避开了。
碎掉的糖罐还躺在门框下,地上的糖粒撒成一地。
她的呼吸很轻,却急促得像踩在碎冰面上。
力量消退了。
她的手开始发软,指尖有些发麻。
她想抬脚离开,想进房间,想藏起那封信。
卡斯蒂娜已经反应过来。
然后她的眼神瞬间转冷,带着彻底的、纯粹的怒意。
她猛地冲过来,一把夺向海伦娜的手。
她的腿软得厉害,眼前一阵发白。
“这是——”
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