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照由衣所写的地址,找到火之国城内的一户宅邸,门牌上刻着工整的姓氏。院周刻板而厚实的围墙看上去,这里的主人似乎在朝局里有个一官半职。
在上去叩门之前,她向附近做小生意的大婶询问了一番家主柴田的底细。大婶只听说这户大宅的家主是位武士,其余就不清楚了。
铃兰草草道了谢,立刻折回却还是为时晚矣。就在她拐进一条巷子时,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的武士们现身阻断了她的去路。从她身后的武士中走出来一位女史,先伏了一个礼。
“请恕我等无礼,大人请您回阁。”他们虽没有拔剑,铃兰也深深感受到,她是逃不出奶奶的掌心了。
不过,她还有一个不敢确定的疑惑,需要得到答案。“我收到朋友的信才会来此。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伪造命令,蓄意来谋害我的呢?”
“妾身不敢!这是我等的木牌,请您过目!”女史要了身边领头武士的木牌,连同自己的一并上前奉上。铃兰瞄了一眼,却不去接。
她抓住了他们不敢轻易对她动武的短处。“除非你们叫写信的人来,当面向我说明。”
“请您稍后。”武士头目无法,只好去找等在院中的由衣来,“请随我出来。”
由衣拒绝武士道,“这和事先说好的不一样,我只负责写信!”
武士没有时间容她抗议。“大人此刻还在等待着我们回去复命!触怒了主公,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可是大名为什么非要抓她不可呢?”由衣并不明白其中缘由,在武士的威胁下她被带到铃兰面前。
见到由衣毫发无伤的本人,铃兰只有一个问题,“信是你写的吗?”
“是他们逼我写的,我也是为了你好……”
见铃兰没有说话,女史命人抬来轿辇。“请容妾身扶您上轿。”
从由衣错愕不解的神情来看,她完全不知内情。乘上轿子之前,铃兰经过由衣身边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我们打个赌吧?”
“打赌?”她说这话时落井下石的笑意取代了一直浮在面上的无辜。“你这次玩的太过火了。事到如今,你还有筹码同我赌下去吗?”
“我们就赌——你大概会后悔的。”铃兰轻声说完,留给她最后一个友好的微笑。
垂落的轿帘将世界一分为二,所有未来的憧憬都被垄断留在外面的世界,幽闭的轿子里只剩给了她无望。
轿辇一直行到天守阁前。奶奶正在阁中批审一本奏谏头也没抬。“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从没有,您永远都是我最尊敬的长辈。”铃兰坦诚申述道,“我不想令您失望,一直都在努力做到您希望的情景。不光因为您对我的舐犊之爱,您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您又希望我活成另一个人。我真的不想做,也做不来。”
纵观史上名垂竹帛的诸侯贵族,有哪家不是踩着满地骸骨登上权利巅峰的呢?诚然血染双手的是忍者和武士这些利器,可她不想成为持刀者。
“那我们这个家怎么办?”奶奶放下笔看着铃兰。“依你所见,该由何人来撑起它呢?”
“能者居之。”
“他们没有资格,而你也并非不是能者。”
铃兰斗胆说道,“如果当初不是我碰巧跑到小院躲雨,或者您没能认出我……。百年后的火之国或许将会是更加繁盛的样子。”
又或者奶奶没能从夏目大名手中夺回权利的桂冠,火之国的拥有者依然不过是打着松川家名号的人。
就算铃兰不想顶撞惹来人生气,奶奶也不难猜到被她隐去的部分。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被争取到的,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奶奶中间岔开了话题,并不掩饰对她的监视。“听说你离开宇智波家,回到乡下小院居住了?”
铃兰只恩了一声,恇怯得落在地上,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分开也好。”虽然当初奶奶不看好将她的终生托付给忍者。随着落定的尘埃以及对斑零光片羽的耳闻,老人也逐渐接受了事实。
不过斑总归比夏目氏又多了一样兵不血刃,他本身就骁勇善战。离开他始终更令人心安。
奶奶一转话锋,“即便不利用由衣那个女子引你出来,你也去不了任何地方。可是我还是多此一举这样做了,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您让我自投罗网,以后都记住这个教训。”
奶奶补充说,“之所以没有直接的让他们将你带回来,正是不想伤害你。我说过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调整,看来你还没有调整好。怪我让你太散漫了。接下来你就在这好好沉思沉思吧。何时醒悟了,何时再见外面的人和事。”
铃兰觉得自己像是舞台上的小丑,无论她多么小心翼翼都逃不过奶奶的掌控。
过去从旁目睹奶奶为铲除异己的阴冷手段,铃兰却忘了,她终究是那个冷酷的大名